第64章(1 / 2)

解藥 巫哲 12831 字 3個月前

程恪那條消息發過來又迅速撤回的時候, 江予奪手機都還沒黑屏。

如果不是程恪瞬間撤回,他估計還沒那麼快能反應過來。

就是想你了。

江予奪看到這句話的時候,並沒覺得它有什麼值得撤回的價值,他也會想程恪,過年的時候他一直看著程恪的朋友圈, 等著他發過來的消息, 想要去店裡幫著程恪乾點兒什麼。

因為他想跟程恪在一塊兒呆著。

沒在一塊兒呆著的時候,就也會想他。

他給程恪回完消息之後才有些發愣,這句話的意義大概並不像他自己想的這麼簡單。

想你了。

陳慶也跟他說過差不多的話,經常說。

三哥一塊兒吃個飯吧, 我想你了。

三哥出來轉轉吧,好幾天沒見了挺想你的。

無論是哪種格式,給他的感覺都跟程恪說的這一句不一樣。

跟他想要跟程恪呆在一起的那種感覺也不一樣。

手機響了一聲, 程恪的消息回了過來-

晚安,傻逼

江予奪看著這四個字笑了,都能想像得出來程恪現在的表情-

晚安

他給程恪回了消息, 正想再發一張喵的照片時,手機突然響了,有電話進來,他掃了一眼,是大斌。

“怎麼?”他接起了電話。

“三哥, 看到一個, ”大斌說,“不過隻是在你家附近轉了一圈就走了, 彆的沒乾,我就沒讓人動手,怕驚了。”

“嗯,”江予奪應著,“走哪兒去了?”

“打車走的,”大斌說,“我騎摩托跟了一段,往北走的大街,那邊摩托過不去,我就沒跟了。”

“沒事兒,真有什麼會再來的,”江予奪說,“那邊呢?”

“恪哥那邊兒沒有人,”大斌說,“我拍了張那人的照片,給你發過去吧,你看看能不能認出來?就是拍得……有點兒糊,天兒太黑了。”

“行,”江予奪點了根煙,“你們回去吧,明天有時間再出來。”

掛了電話之後,大斌發了張照片過來。

看到照片的時候江予奪就想讓他去跟陳慶學學,比陳慶拍的照片還要糊,陳慶還經常能拍出挺有感覺的,大斌這直接就糊成了一坨,一般人也就能看出上頭有個人。

不過他能看出來,他對黑暗裡的人影非常敏感。

這種時候看人不靠細節,隻看個輪廓,身體的走勢。

這個人是今天看到的那兩個人之一,衣服上帶白杠的那個,換了衣服,但整個人的感覺都沒變,因為今天看到他兩次,江予奪印象很深刻。

他給大斌回了個消息,讓他注意這個人。

然後放下手機走到了窗戶邊。

雖然程恪認為自己沒有什麼“仇家”,這個人應該不會是衝他來的,但江予奪差不多能確定,這就是衝著程恪來的。

如果是衝自己來的,不會是這樣。

想找老三的麻煩,並不需要這麼大費周章,又是跟蹤,又是四周轉悠的,一般都是像張大齊那樣,碰了麵兒就開打,或者像八撇那樣,直接送貨上門。

今天這兩個人,完全不是他們這片街麵兒上的風格。

隻是他還沒法確定,衝程恪來的話,是圖什麼,這位少爺身上唯一值錢的東西就那塊表,已經被他扒了。

不過無論原因是什麼,又是衝誰來的,他都無所謂,在這裡,這個世界裡,從他當初來到這裡的那一天,到現在,沒有什麼讓他害怕的東西。

他清楚這裡的風格,了解所有這些人的作派,也知道自己在這裡是什麼樣的存在。

他害怕的……

他猛地把窗簾拉上了,轉過身。

忽略。

忽略掉。

忽略掉那個人。

那個在他視線裡迅速躲進黑暗的人。

他握緊拳,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慢慢地吐出來。

忽略。

他可以忽略那個人。

可以當沒有看到。

但卻無法忽略從內心深處慢慢彌漫出來的恐懼。

恐懼是無法忽略的,它不受意誌控製,來去自如。

“害怕嗎?你躲不掉的,去麵對他,去打敗他!沒得選擇,害怕的打敗就行了!”

江予奪衝出房門的時候,聽到喵懶洋洋地叫了一聲。

就像是他跟這個世界此時此刻,最後的交集。

“三哥!”陳慶的聲音從客廳傳到了臥室,“三哥我進來了啊?”

“嗯。”江予奪啞著嗓子應了一聲。

“我買早點了,”陳慶出現在臥室門口,“打你電話怎麼不接啊?”

“睡著了沒聽見,”江予奪轉過頭看了他一眼,“現在幾點?”

“八點多,”陳慶說,“今天我休班,是不是要去出租房那邊?”

“是。”江予奪低下頭,閉上眼睛讓自己緩了緩,好幾秒之後腿才開始有了知覺,一陣陣發麻,他皺著眉輕輕抽了口氣。

腰和後背也酸得厲害,像是有把鉤子鉤住了肌肉,上下拉扯著。

他坐在地上,靠著牆,這個姿勢保持了多久,他現在還不能確定,手機就在腳邊,他拿過來想看看的時候,發現屏幕右上角裂成了一張蜘蛛網。

不過還能用,他點亮屏幕,看了看昨天跟程恪說晚安的時間。

不到十個小時吧,還行。

他用手在腿上搓了搓,麻勁過去之後他站了起來,靠著牆輕輕歎了口氣。

幸好昨天沒有在座程恪家過夜。

但他還是很沮喪。

他不知道為什麼。

為什麼還是不能忽略?

為什麼就是做不到?

為什麼想讓自己像個普通的“正常人”一樣,就那麼難?

為什麼?

他們除了想要讓他永無寧日,還想得到什麼?

江予奪撲到床上。

他一直以為自己比所有人都有更強的控製力,更強的意誌力……還是高估了自己。

“你昨天睡沒睡啊?”陳慶把喵喂了之後又走到了臥室門口,“怎麼又趴下了?”

“坐著睡的,腰酸背痛的。”江予奪把臉往被子上埋了埋,蹭掉了眼角的濕潤,然後起身下了床。

洗漱的時候他感覺自己手背上火辣辣的,低頭看了一眼,皺著眉又握了握拳,關節上的傷口隻是擦傷,但繃緊之後疼痛變得更加清晰。

他抬起手,兩隻手都握著拳慢慢頂在了牆上,一點點用力,直到所有的傷口都跟牆壁貼合上。

也許是兩拳,也許不止。

除去表皮擦傷的疼痛,還有隱隱的鈍痛,不過應該沒有傷到骨頭。

回到客廳,他拿出藥箱,隨便往手背上貼了幾片創可貼。

“昨天是不是碰上什麼事兒了?”陳慶邊吃邊看著他貼創可貼。

“有幾天是不碰事兒的,”江予奪說,“二禿的腿怎麼樣了?”

“在家養著,”陳慶說,“我去看了,不太嚴重,不過張大齊那逼肯定不是就這麼就能完的。”

“他想要我過去給他低個頭。”江予奪拿了個包子咬了一大口。

“說句軟話什麼的,”陳慶皺皺眉,“要去嗎?”

“不去,”江予奪說,“他沒動手,都是他的人,我去了沒有話頭。”

“那怎麼辦?”陳慶問。

“這麼多年,也不是隻碰過一個張大齊,”江予奪說,“沒有什麼怎麼辦的,我不急。”

“也是,”陳慶點點頭,“張大齊也算混得差不多了,過幾年可能該退休養老了吧,那幫老東西不都這樣麼,蹦到最後也就這樣了。”

江予奪喝了口豆漿,沒說話。

“咱們多年輕,”陳慶一揮手,“讓他先滾吧。”

江予奪埋頭吃著,沒再開口接陳慶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