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掉電話之後程恪愣了挺長時間, 一直到江予奪把一杯冰奶茶貼到他臉上,他才回過神來。
“你店裡的?”他接過奶茶看了一眼。
“你想什麼呢,”江予奪說,“我店裡現在隻有水泥和瓷磚。”
“隔壁買的嗎?”程恪笑了笑。
“隔壁送的,”江予奪壓低聲音, 一個大姐開的店, “陳慶已經跟人家混熟了。”
“陳慶可以啊,”程恪往旁邊店裡看了一眼,陳慶正坐人家吧台麵前跟一個大姐聊天,“以前沒發現他這麼友善。”
“友善個屁, 大姐的女兒今年上大一,現在放假回來了,有時候過來幫忙, ”江予奪說,“要沒這個,你看他能不能跟大姐多說一句話。”
“那你們店不也有麼, 小姑娘,長得不好看?”程恪問。
“挺好……”江予奪說到一半停下了,“少爺你套我話呢?”
“我是那麼小心眼兒的人嗎?”程恪說。
“我哪知道啊,我跟你在一塊兒之後,這還是第一次有機會跟小姑娘呆著呢, ”江予奪說, “我哪知道這種事情上你心眼兒是大是小。”
“挺大的,”程恪說, “我畢竟是虛好幾歲都快四十了的人。”
“小姑娘長得挺好看的。”江予奪說。
“哦,”程恪點點頭,喝了口奶茶,“那陳慶怎麼不衝自己店小姑娘去啊,天天見著,天時地利人和。”
“我不知道。”江予奪看著他。
“我告訴你,我知道。”程恪笑著說。
“我不想聽。”江予奪眯縫了一下眼睛,“我他媽知道你想憋什麼屁。”
程恪笑得不行,指了指他:“你文明點兒啊江老板。”
“你敢說我就敢揍你,數都不給你報的。”江予奪說。
程恪笑著到陽傘下坐下,慢慢喝著奶茶,看著店裡的材料。
“剛誰給你打電話呢?”江予奪過來在旁邊坐下,“發半天呆,我叫你你都沒聽見。”
“慧慧給我打了個電話,”程恪皺了皺眉,“剛好像許丁把……我爸帶到餐廳去了。”
“你爸?”江予奪愣了,“許丁跟你爸很熟嗎?”
“以前不熟,”程恪說,“但是後來熟沒熟我就不知道了。”
“這是要乾嘛啊?”江予奪問,“許丁叛變了?”
“不可能,許丁不是那種人,”程恪點了根煙叼著,“之前不是說有金主往餐廳送了點兒高級綠植嘛,許丁也沒跟我說這金主是誰。”
“那就是你爸要叛變了?”江予奪轉過頭,“靠,那他要這麼一弄,程懌能放過你嗎!好容易消停了。”
“不知道我爸後來怎麼處理的關係,我一直也沒再跟家裡聯係過。”程恪說。
“錄音你讓他聽了嗎?”江予奪問。
“沒有,”程恪說,“他其實也不是不知道,聽不聽都能猜得到程懌的想法了,他就是……大概就想要這種效果吧,競爭。”
“你問問許丁吧,”江予奪歎了口氣,“你爸到底想乾什麼,說真的,程懌要再找你麻煩,我真的會把他打廢了。”
“這麼囂張啊,三哥。”程恪笑了笑。
“得了吧,認識你以後我都差不多能去評我們社區優秀居民了,”江予奪擰著眉,低頭大口大口地嘬著奶茶,“可彆讓我找著機會。”
程恪笑著揉了揉他頭發。
許丁一直沒跟程恪提過金主的事兒,不過程恪也沒問,每月一號主題餐廳例會的時候許丁都會過來聽聽,總能見著。
程恪一直等到了一號,在二樓小露台上開完會大家都走了之後,他和許丁一塊兒坐著沒動。
“這麼沉得住氣。”許丁喝了口茶,笑著說。
“我就在想我爸這是怎麼了。”程恪說。
“他找我之前,”許丁低聲說,“就已經來過幾次了,隻是你一直沒發現。”
“……他什麼時候來過?”程恪愣了,他差不多天天都會上店裡來,但從來沒發現老爸來過。
“之前不清楚,最近一次是上個月,那會兒生意不是挺火爆的麼,”許丁說,“他就又找我了。”
“拿錢了?”程恪問。
“財迷,”許丁笑了起來,“他問過我,這店走什麼風格,我說小恪的意思是不端著,有品質但是也接地氣。”
“嗯,”程恪點點頭,“就這個意思,太端著吧,真懂的看不上,裝懂的不敢進。”
“程總覺得這個思路對,”許丁說,“我又說了一下你最近想擴大一下,另外再找個合適的地方開一個,他就讓你上這兒看看去。”
許丁把一張名片放到了他麵前。
程恪看了一眼,名字不認識,但名片上的地址他倒是很熟,這是老爸去年新開發的一個商業廣場,確切說,是他被程懌扣鍋趕出家門的那個項目。
“交不起租。”程恪說。
許丁笑著沒說話。
“他這是要刺激程懌還是要刺激我啊?”程恪歎了口氣。
“都不是吧,”許丁說,“這地段本市最佳了,我感覺是和解,你出來都這麼長時間了,估計是看你也沒有低頭的打算。”
“我還有什麼頭可低,”程恪看了看許丁,“他跟你還說什麼了沒?”
“他跟我能說什麼,百分百投資人的姿態,”許丁說,“一句多的都沒有……哦,也有,讓我彆告訴你。”
“那我就繼續裝傻嗎?裝我不知道。”程恪說。
“裝吧。”許丁點頭。
程恪拿起名片晃了晃:“這都給我了,還能裝得下去嗎?”
許丁笑著站了起來:“你看著辦吧,我就一個請求,多賺錢。”
喵的裝修很快,大概是因為麵積統共就那麼一點兒,所以不到一個月就裝完了,程恪第二次過去的時候,連招財貓小姐姐都已經放好了,角落裡還有個貓爬架。
“這是給喵準備的嗎?”程恪問,“什麼時候買的啊?我都不知道。”
“這個是……”江予奪猶豫了一下,指了指在店門口跟陳慶一塊兒撐陽傘的小姑娘,“就那個,她買的。”
“喲。”程恪看了那小姑娘一眼。
長得的確挺白淨秀氣,乾活的樣子看上去比陳慶利索多了。
“陳慶是不是……”程恪盯著看了一會兒,感覺陳慶的視線跟種人臉上了似的,一直就盯著沒離開過。
“你看出來了?”江予奪立馬湊過來,“他現在都不去大姐店裡蹭奶茶喝了。”
程恪笑了起來:“你覺得有戲嗎?”
“沒戲。”江予奪想都沒想就搖了搖頭。
“我看也是,”程恪說,“畢竟人姑娘是衝著老板來的。”
江予奪嘖了一聲,拿了塊抹布去擦桌子了。
小姑娘進店來的時候看到坐在吧台前的程恪愣了愣:“我們還沒開業。”
“你看他像是來喝奶茶的嗎?”江予奪說。
“哦。”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這是孫琴琴,”江予奪給程恪介紹了一下,“我們店唯一的技術支持。”
“沒有沒有。”孫琴琴趕緊擺手。
“這個是我……”江予奪指了指程恪。
程恪一看他這表情,就已經感覺到他想說什麼了。
不過就算是有心理準備,江予奪說出口的時候,他還是有些暈,還有些興奮,還有些滿足,還有些……說不上來的……他很意外地發現自己居然會在這種事兒上不好意思。
“我男朋友,程恪。”江予奪說。
“哦,”孫琴琴似乎並不是特彆吃驚,“恪哥吧,老聽陳慶說你。”
“嗯。”程恪笑了笑。
江予奪對於孫琴琴的淡定也有些意外,轉過頭看了她一眼。
“我以前打工的炸雞店,”孫琴琴到吧台後麵整理著杯子,笑眯眯地說,“老板也是男的,有個男朋友,在一塊兒好多年啦,天天吵架,一直也沒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