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他痛吟一聲,終是睜開了雙眼來。
映入眼中的是一個年輕的道士,那道士穿著一身半新不舊的道袍,眉眼溫潤。
隻這一身道袍上卻有點點猩紅,分外紮眼。
酆如歸按著太陽穴,好不容易才記起方才之事,方才他強忍著嗜血啖肉之欲,不得不咬破了自己的手腕子,吸吮著鮮血緩解痛楚,忽然,卻有一人緩步而來。
那時的來人顯然便是眼前的道士了,他將道士壓倒在地,咬破肩膀,吸食了不少鮮血。
他成為酆如歸後,便決定不再吸食/精氣,不再嗜血啖肉。
精氣是他活命的吃食,他改用凡人的吃食後,逐漸無須再吸食/精氣,但於嗜血啖肉,這具身體卻是上了癮的,難以戒斷。
他實在熬不住時,便捉野豬、野兔等來生吃了稍作緩解。
但這幾日,這癮卻厲害了許多,須得活人才行。
他本想強撐過去,卻未想,竟傷了眼前這個道士。
他站起身來,走到這道士麵前,抬手去扯道士的衣襟。
道士立刻喝止道:“你做甚麼?”
他成為酆如歸後,已不再行惡事,但卻繼承了酆如歸的兩項惡習,其一:喜作女子打扮,日日一身紅衣;其二:隨性而行。
被道士一喝止,他才意識到他與眼前的這個道士並不相熟,即便同為男子,他也不可隨意扯這道士的衣襟。
何況,他乃是一個斷袖,更不該如此。
他收回手,訕訕一笑:“我是想瞧一瞧道長的傷口,我適才咬傷了道長,著實是愧疚得很。”
“無事。”思及適才之事,道士不覺有些耳熱,酆如歸舌尖的溫度仿若還流連在他肩膀一般,那既麻且癢之感霎時浮上心頭。
那道士凝了凝神,又道:“你可否將衣衫整理妥當?”
酆如歸垂下首去一瞧,自己果真是衣衫不整,從心口到腰腹的肌膚全然裸露了出來,膝蓋到小腿亦是毫無遮蔽,要不是那腰間係帶還勉強束著衣料,怕是他已然身無寸縷。
——想來是自己方才一番掙紮所致。
在旁人麵前裸露身體,確實極為不妥。
他背過身去,將自己的衣衫收攏,又將腰間係帶束緊。
待他的手指與腰間係帶稍離,他卻陡然生了個念頭:我若是女子,那道士瞧見了我的身體,恐怕得還俗迎娶我了罷?
他收起念頭,唇角噙起一抹苦笑,心道:我果真是孤獨太久了,即便是一個初見的道士,生得順眼了些,我便希望他能留下來陪我。
他將衣衫整理妥當,回過身去,望著道士,問道:“道長是如何上了這鬼山的?又是如何進了這山洞的?”
那道士答道:“貧道是迷路至此,因天降暴雨,便進洞躲雨。”
酆如歸並不信這道士的說辭,但也不深究,掃了一眼山洞外細密的雨簾,客氣地道:“道長,待這雨停歇了,我送你下山去罷。”
“勞煩了。”那道士點了點頭,又道,“貧道喚作薑無岐,不過一無名小道,遠遠稱不上‘道長’,你還是勿要以此稱呼貧道了。”
薑無岐,眼前這道士便是被酆如歸要挾、褻玩、殘害致死的薑無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