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身量相仿,並肩而行,還未走出亂葬崗,忽然,一聲隱隱約約的呼救聲炸了開來,應是透過層層阻隔才傳出來的,甚是壓抑。
倆人對視了一眼,雙雙循聲而去。
這呼救聲是從一堆森森白骨中泄露出來的,這堆白骨的主人應當過世已久了,其中部分白骨已風化作齏粉,餘下的大半亦是零碎得瞧不出原本的形狀了。
酆如歸紅火的衣袂一動,那胡亂堆疊著的白骨便乖順地往兩邊散去了,被困於白骨底下的那人乃是一名女子,她的四肢被粗麻繩死死地捆住了,一張臉為縱橫的傷口所破開,瞧來一團的血肉模糊,這血肉上更是嵌入了點點慘白的齏粉,極是可怖,恐是為人以匕首割開的。
那女子重見天日,不及作聲,便劇烈地咳嗽起來。
薑無岐蹲下身來,將那女子身上的麻繩解開,又從懷中取出止血的藥粉來。
酆如歸居高臨下地盯著薑無岐,見其一副慈憫神態,與適才勸他要顧惜自己之時一般模樣。
他不知怎地有些失落,十指下意識地又鑽入了薑無岐不久前包紮好的傷口中。
疼痛一上來,他即刻清醒許多,俯下身去問那女子:“是何人傷你?”
“是……”那女子恐懼地抓著薑無岐的手臂,堪堪吐出一個字,便昏死了過去。
薑無岐為那女子上好藥粉,又撕下衣袂為她包紮好,手勢輕柔。
酆如歸站直身子,望了眼天色,道:“走罷,你我不是大夫,她這傷須得快些回城請個大夫醫治。”
薑無岐頷首,將女子打橫抱起,與酆如歸一道往城裡走去。
他恐女子身上還有旁的傷處,不便施展身法,隻得快步而行。
酆如歸默然不語,走在薑無岐身側,雙掌又溢出了血珠子來。
他清楚薑無岐的注意力已全數在那女子身上了,斷不會發現他又將自己弄傷了,但同時他卻不由地希望薑無岐能覺察到此事。
為了不使自己失望,他故意落在了薑無岐身後,一步,兩步,三步……他如願地距離薑無岐愈來愈遠。
又走了數步,薑無岐陡然覺出異常,他回首望住酆如歸,唇瓣一顫,卻並未出聲。
酆如歸的雙手已隱入了衣袂中,下一瞬,薑無岐卻騰出左手來,又從那衣袂中捉起酆如歸的左手細看。
見這手又被染作嫣紅,薑無岐百般無奈地道:“你為何又將自己弄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