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如歸轉過身去,倚在窗前,不緊不緩地問道:“梁景文,你方才道,曾有一女子問你’梁景文,你想如你的好友陸元柏一般麼?’對此,我心生疑惑,還望你為我解惑,其一,你又言‘陸元柏不久便消失無蹤’,你道你以為自己發了臆想,你為何不言那陸元柏不久便與那女子一道消失無蹤,你可是不曾見得那女子現身,僅僅是聽見了她的聲音罷了?其二,你可知陸元柏與誰結了怨恨,使得那人要這般殘害陸元柏?其三……”
他原本偏過頭去望著距梁景文不遠的架幾案上的書籍以及一盆蕙蘭,隻以眼角餘光觀察著梁景文,此時,卻將視線全數投注在了梁景文麵上。
梁景文已從酆如歸的聲線斷定,眼前這酆如歸,縱然是顏若舜華,卻並非女子。
但在那視線鋪灑在他麵上時,他卻不覺有些心馳神移,如此美人決不可輕易浪費了。
思及此,他抬眼觸到了酆如歸的視線,酆如歸不閃不避,反是勾唇笑了下,續道:“其三,梁景文,你在這逢春城風評甚佳,我卻是不信,你可是做了甚麼見不得人之事?”
梁景文一怔,一派溫和有禮的模樣,笑道:“我一身清白,可鑒日月,從未做過見不得人之事。”
“那為何你的……”酆如歸故意不將話講清楚,他愉悅地瞧著梁景文一副又欲要開口發問,又怕被他設計的模樣,便一麵以指尖梳理著不及束上的墨發,一麵又將先前所問的其一,其二複述了一遍。
梁景文答道:“其一,我確實僅僅聽見了那女子的聲音,並未見得她現身;其二,我亦不曾聽聞元柏與人結怨。”
酆如歸含笑道:“其三如何?”
梁景文耐心地道:“其三,我方才已說過了,我從未做過見不得人之事。”
“是麼?一身清白,可鑒日月。”酆如歸似真似假地讚許道,“如梁公子這般的君子,這世上已是罕見,須得好生護著才是。”
梁景文原以為酆如歸已為自己說服,當真要讚許自己,遂坦然受之,未料,末了,卻滿滿的諷刺。
“你……”他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堪堪吐出一個字,便語塞了。
“我如何?”酆如歸身形一動,坐在了架幾案前的書案邊,右手支著下頜,左手將以指尖撥弄著躍動的燭火。
他一身的紅衣在搖搖晃晃的燭火下,豔麗得宛若盛極的牡丹,柔柔軟軟地包裹著他瑩白的肌膚以及惑人的曲線。
他仰首望住梁景文,唇角施施然地往上一動:“假定陸元柏無辜,是賊人無端要害他,而如今那賊人又盯上了你,可見你與陸元柏之間定有甚麼牽連,隻因你們從小一起長大便要害你們兩人恐怕說不通。”
梁景文沉思著道:“許……許是同科仕子妒羨我與元柏的才華,要將我們除去,好得那會元、狀元。”
“會元、狀元?”酆如歸嗤笑一聲,逼到梁景文身前,一手掀起他左側寬袖。
失去了寬袖的遮掩,被包紮著的平整斷口便暴露了出來,其下哪裡有左腕。
梁景文癱軟在地,雙目圓睜,幾近窒息。
從左腕被斬斷之後,他便一刻不停地安慰自己,隻消尋到斷腕,再延請一名醫將斷腕接上,他之前程便依舊不可限量,他斷腕之事亦會悄無聲息地揭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