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星尚未觀上一刻,卻有一人行至他身畔道:“你可翻閱過春宮圖了?”
雲二公子得意洋洋地道:“你走的第二日,我便買了一大堆春宮圖來觀摩。”
“那便好。”趙四公子轉過身去,“你隨我來。”
趙四公子將雲二公子領進了自己房中,又喚人送來浴桶與熱水,隨後眼眸低垂,不敢看雲二公子半點,隻低聲道:“你且先沐浴罷,我也須得先沐浴一番。”
言罷,他自去了隔壁房間沐浴。
雲二公子心中狂喜,褪儘了衣衫,將自己浸入了浴水之中。
片刻後,他竟是幼稚得玩起來水來。
約莫一盞茶後,趙四公子命人不許打擾,回到了房中,將房門闔上,便一步一步走向了坐在床榻邊的雲二公子。
要說不緊張自是騙人的,但趙四公子的腳步卻很穩。
他在距雲二公子僅有一步之遙時,啟唇問道:“我怕你後悔,予了你這許多的時日,你卻執迷不悟,今夜過後,你便娶不得妻,納不了妾了,但你現下後悔還來得及。”
“我絕不後悔,倒是你願意與我一生一世在一處麼?”雲二公子抬手撩開趙四公子的衣帶,又探入一隻手去,磨蹭著腰側肌膚。
趙四公子被雲二公子磨蹭著,當即起了一團火,在影影綽綽的燭光中,主動褪下了褻衣,又胡亂地將雲二公子身上的褻衣扯了去。
被雲二公子壓倒於床榻時,他頗為不自在,但細碎的吻一落下,他腦中便成了一團漿糊,隻眼前這人清晰得如同刻在了心尖。
他心悅於眼前這人,即便逆了陰陽亦是歡喜。
雲二公子將春宮圖所見一一在趙四公子身上施展,撫摸、輕蹭、揉捏、吞吐、吃儘、潤滑、進出、釋放……
他生澀地占有,身下之人亦生澀地承歡。
末了,倆人都有些疼了,卻也快活,雲二公子將趙四公子抱著沐浴過後,便相擁而眠了。
倆人過了好長一陣子白日做好友,暗夜做夫夫的日子。
當年中秋,倆人一道回了京城去,向父母負荊請罪。
進得京城,倆人俱是惴惴不安,依依不舍地告過彆,便各自回家去了。
趙將軍聽得趙四公子所言,怒氣衝天,將趙四公子打了頓家法,又令他閉門思過。
而雲丞相這些年為愛子物色了不少美貌女子,皆遭拒絕,心中有所覺察,自是處變不驚,隻摩挲茶盞邊緣道:“你與趙四有皮肉之好倒也無妨,隻消你乖乖地娶妻生子,亦不要妨礙了趙四娶妻生子便可。”
雲二公子聞言,立即跪下身來,朝著父親磕頭道:“我們已約定好了,倆人在一塊兒,便好好地在一塊兒,斷不會娶妻生子。”
雲丞相見愛子冥頑不靈,不再言語,拂袖而去。
雲二公子在原地長跪不起,母親又哭又鬨,要他迷途知返,他卻是搖首道:“並非迷途,子恒之所在才是我唯一欲要前往的極樂之土。”
雲丞相深知愛子性子倔,決定之事不可更改,見他跪了三日,餓了三日,幾乎昏厥都肯不妥協,便也隨他去了,隻道:“我已去探過你趙世伯的口風了,此事不易,你且去爭取爭取罷。”
是夜,趙四公子還起不得身,瞧見翻牆潛入自己房中的雲二公子,卻是展顏笑了:“你那如何了?”
雲二公子褪下趙四公子的褻褲,一片皮開肉綻當即竄入眼中,他不答,反是吻住了趙四公子的唇。
趙四公子的唇稍稍開裂,被吻得微微發疼,又因趴在床榻上的緣故,少時,便喘不過氣來了。
但他的手卻向上而去,纏住了雲二公子的腰身不放。
趙將軍原想瞧瞧四子可是服軟了,一推門,見四子與雲二公子吻在一處,氣得怒火衝天,直要將雲二公子也抽了戒尺。
但雲二公子並非他所生,其父又是自己的世交好友,他便隻能瞪著雲二公子厲聲道:“滾!”
雲二公子鬆開趙四公子,軟聲道:“世伯勿要動怒,晚輩這便走了。”
趙將軍以為雲二公子不會再糾纏自己的四子,但過了一日,卻又聽潛伏在趙四公子臥房外頭的手下道:“那雲丞相家的二公子又來了。”
趙將軍著人將圍牆砌高了些,又命人日日巡邏,但那雲二公子不知用的甚麼法子,每一日都能來看望自己那斷了袖的四子。
一日又一日,便這麼過去了一月,趙四公子有官職在身,不可長期擅離職守,趙將軍不得已,將趙四公子放了出去。
趙四公子背著行囊一出門,便見雲二公子在門口等候他。
他瞧瞧自己的生父,又瞧瞧雲二公子,而後衝著生父磕了三個響頭:“全數是兒的不是,兒與阿研乃是兩情相悅,望父親成全。”
雲二公子亦一並跪了下來,朝趙將軍磕頭請求諒解。
趙將軍位高權重,向著他磕過頭的人數不勝數,但這倆個孩子實在教他為難。
他欲要將這倆個不成器的東西罵上一通,但最終隻是低歎一聲:“你們走罷,路上小心些。”
趙四公子心知父親已默許了他與雲二公子之事,又磕了三個響頭,才起身謝過父親:“父親,多謝成全,你定要保重,兒得了空,便回京探望你。”
雲二公子為趙四公子拂去沾染在衣物上的塵埃,方才道:“多謝世伯,世伯,我會好好待子恒的。”
從這語氣瞧來,自己的兒子莫不是在下麵的那一個?趙將軍氣不打一處來,但他既已應允倆人了,便也無從反悔,牙癢癢地剜了雲二公子一眼,隨即大步離去了。
趙四公子深深地望了眼父親的背影,便同雲二公子上了馬車去。
倆人在馬車上接吻,良久,趙四公子喘息著道:“阿研,我不後悔。”
雲二公子輕啄了下趙四公子濕潤的唇瓣,承諾道:“自此天涯海角,刀山火海,我與你同去。”
趙四公子失笑:“哪裡有甚麼刀山火海?”
雲二公子狹促地道:“你便是刀山,你便是火海,在你身上,我每每欲/仙/欲/死。”
聽雲二公子講葷話,趙四公子笑道:“你小時候老實得緊,我欺負於你,你卻從不還手,怎地現下成了這副模樣,莫不是我瞧走了眼?”
雲二公子笑著答道:“你確實瞧走眼了,我一早便看上了你,早已盤算好要欺負回去了。”
趙四公子莞爾道:“你是預謀已久,我亦是處心積慮。”
雲二公子將趙四公子擁入懷中:“你既然覬覦我十餘年之久,今夜可不許喊累。”
趙四公子麵頰微燙,反唇相譏:“你且拿出本事來,勿要讓我不得滿足。”
“我定會滿足你。”雲二公子在趙四公子耳根吐了口熱氣,“我近日又搜羅了些春宮圖,好好研習了一番。”
趙四公子的臉皮不比雲二公子,實在說不過他,便索性用唇將他的唇堵住了。
倆人抵達縣衙時,暮色四合,用過膳,沐浴過後,便一同上了床榻歇息了。
倆人年二十五,此地發生饑荒,趙四公子足不點地,調運糧食,救濟災民,其後,更是收留了五個資質上佳的孤兒。
雲二公子開了醫館,平素空暇時,便教這五個孤兒念書。
一日,他指著趙四公子道:“喚師母。”
五個孤兒年紀尚小,聲音嬌嫩:“師母好。”
趙四公子一怔,肅然道:“本官乃是此地的縣令,而你們那先生則是我的夫人,你們應當喚他趙夫人。”
五個孤兒麵麵相覷,便又朝著雲二公子道:“趙夫人好。”
雲二公子倒也不介意,當夜,更是與趙四公子道:“大人,你何日迎夫人我進門?”
趙四公子隔日便尋了人來,要為雲二公子做了一身嫁衣。
過了一月,嫁衣趕製好了,趙四公子拉著雲二公子拜過天地,飲過合巹酒,便被雲二公子打橫抱回了床榻。
滿眼皆是喜慶的大紅,趙四公子身無寸縷,抬眼望住身上穿著嫁衣的夫人,不滿地踢了夫人一腳:“你為何還穿得這樣齊整……”
最末一個音節卻被鑽入體內的異物碾壓得支離破碎。
倆人再去京城拜會父母已是二十六歲那年的新年,倆家人在一酒樓用膳,酒樓外是無儘的煙火,璀璨奪目,絢爛繽紛。
倆家人其樂融融,雲丞相微醺著道:“我們這便算是親上加親了。”
——陽春六月,雲丞相的次女將嫁予趙將軍的長子為妻。
這一世,倆人白首偕老,一同踏上黃泉路,下一世,又做了夫夫。
下下世,雲研乃是一青衫書生,與契弟一道上京趕考時,見一黑色的幼犬被遺棄於荒草叢,便將幼犬抱在掌中。
幼犬全然不怕雲研,任由雲研將它抱起,又討好地舔了舔雲研的手指。
雲研朝著接水回來的契弟道:“子恒,我們將它帶走可好?”
子恒笑道:“你要養便養,我將你的夥食克扣下來予它便是了。”
雲研吻著子恒的唇:“我知你舍不得餓著我。”
子恒踢了雲研一腳,笑罵道:“你這登徒子。”
——當然,這些乃是後話了,這一世的雲二公子與趙四公子風華正茂,正值實現人生抱負的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