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野鬼村·其五(2 / 2)

惡毒女配,性彆男 漱己 11385 字 10個月前

被留在原地的四人也不是不要命的,聽那鬼哭愈加淒厲,便也騎馬逃走了。

鬼原無實體,除非其有些道行,或者吸食過不少人血。

尋常活人一般瞧不見鬼,但鬼可自行決定是否讓活人瞧見他們。

適才確是鬼擋牆,由酆如歸與薑無岐瞧來,那五人被十隻鬼擋著,才致無法走出第三步。

這十隻鬼從麵貌瞧來有老有幼,有男有女,惟二的共同點乃是他們都曾吸食過人血,且身上無半點怨氣纏繞。

他們應該隻是為了嚇退外來者,並無要害人的意圖,因而一達成目的,便欲要回村裡去了。

酆如歸吃著冰糖葫蘆,施施然地行至一隻年輕英俊的男鬼麵前,笑道:“我們白日可曾見過?”

男鬼突地被酆如歸擋住了去路,麵生錯愕,默認道:“你難不成並非凡人?”

“我自然不是凡人。”酆如歸吃罷一顆冰糖葫蘆,“我與你們乃是同類,那邊的書生才是凡人。”

薑無岐聽酆如歸喚他為書生,稍稍一怔,才行至酆如歸身側道:“他並無虛言,他當真是一隻鬼,出身於酆都鬼城。”

男鬼警惕地道:“那你為何會有肉身,是從旁人處奪舍來的麼?”

“奪舍?”酆如歸嗤笑道,“我才不屑於去奪舍,這副肉身是我修煉得來的。”

“不管這肉身是你奪舍得來的,亦或是修煉得來的,與我們全無乾係。”男鬼客氣地道,“麻煩你們立刻離開此地。”

“你要我們走,我們卻偏生不走了。”酆如歸咬著冰糖葫蘆,雙目含著一汪軟軟的秋水,語調卻是強硬,“我倒要瞧瞧你們這傅家村可是藏有秘辛。”

言罷,他又一一掃過眼前的十隻鬼,傲慢地道:“你們切勿輕舉妄動,我修煉千年,要教你們儘數魂飛魄散動動手指便可。”

十隻鬼麵麵相覷,末了,由那男鬼道:“大仙來此有何所求?”

酆如歸沉吟著道:“將你們之中相貌最為出眾的鬼獻於我,與我冥婚罷。”

薑無岐一聽,方要勸阻,卻見那男鬼不假思索地道:“恕難從命。”

“那便你罷。”酆如歸指著那男鬼,勾唇笑道,“據聞你還會做糖人,我將你帶回酆都,你便日日做糖人與我吃可好?”

男鬼拱手道:“多謝大仙青眼,但我已有婚配,且育有一女。”

酆如歸失望地道:“那便罷了,作為補償你且將你這傅家村內的一百三十二隻鬼以及五十四個活人通通召集到村口來。”

傅家村內的人、鬼數量與酆如歸所言分毫不差,眾鬼大吃一驚,不知該如何對付這煞星。

酆如歸手指一動,十丈開外的一叢荒草立即燃燒了起來,頓時白煙衝天。

他瞧都不瞧那白煙一眼,良善地笑道:“我對你們並無惡意,你們按我所言行事即可。”

見眾鬼並無要聽憑他差遣的意思,他笑得更為甜膩了些,發間蝶翼金步搖下的金穗子迎風作響,整個人弱柳扶風般,側過身去,抱住薑無岐的腰身,滿腹委屈地道:“薑無岐,我可是生得麵目可憎,為何他們這般懼怕於我?”

適才,酆如歸不理睬他時,他手中空落落的;酆如歸要與那男鬼冥婚時,他周身發疼;而今酆如歸主動抱了他的腰身,他不由滿心歡喜。

薑無岐下意識地吻了下酆如歸的額角,後又以右手攬住了其背脊,道:“你生得半點不可怖。”

酆如歸這一番軟硬兼施,終是令那男鬼鬆了口:“你們當真不會傷害我們?”

酆如歸一口應道:“君子一諾千金。”

約莫半盞茶的功夫,一百三十二隻鬼以及五十四個活人便聚集到了村口。

由酆如歸一一驗過眾鬼身上可有怨氣,同時由薑無岐將活人帶到遠處去詢問這些鬼可有害過他們。

不久,酆如歸驗罷眾鬼,便走到薑無岐那處,繼而附到薑無岐耳側道:“如何?”

薑無岐壓低聲音,回道:“他們與那些鬼不是至親,便是戀人,是自願以自身的血供養那些鬼的。”

酆如歸點了點頭,又略略提聲道:“你們可知長此以往,你們必定不會長命?”

一少女天真地道:“我想讓我父親親眼看著我出嫁,折損些陽壽又有何妨?”

一老嫗道:“老身命不久矣,想讓老伴陪老身走完最後一程路。”

一青年則道:“我與娘子情投意合,娘子難產過世,我不舍得同她分離,便用自身的血養著她,這乃是我的私事,與你們何乾?”

……

既然在場的活人無一是被迫的,他們自是無權乾涉。

酆如歸遂揚聲道:“大家就此散了罷,是我們打擾了,抱歉。”

話音落地,酆如歸朝著那男鬼走了過去,男鬼正望著一懷有八/九月身孕的年輕女子,未及覺察到酆如歸已到了他身旁。

“你過世約莫十年,她應當不是你的妻子,而是你的女兒罷?”酆如歸一出聲,男鬼驚詫地道:“你如何知曉?”

酆如歸不答反問:“你那芙蕖山楂羹便是買予她吃的麼?她因懷有身孕之故而喜酸?”

男鬼歎息著道:“你猜得不錯,她確是我的女兒,奈何我與她中間有誤會,她已不認我這個父親了。”

酆如歸狀若無意地問道:“那你為何人所供養?”

男鬼答道:“我從未傷過人,供養我的乃是我的母親。”

為求萬全,酆如歸不敢貿然離開此地,故而請求道:“現下夜色深了,可否勞煩公子收留我們一夜。”

“大仙,我喚作傅明煦,生前是個木匠,不是甚麼公子。”男鬼堪堪說罷,又聽得酆如歸笑道:“我亦不是甚麼大仙,你喚我酆如歸罷。”

薑無岐在傅明煦與酆如歸言談間,尋到了三口井,不知哪一口才是傳聞當中的還魂井。

傅明煦見薑無岐立於那還魂井旁,恍然大悟地道:“卻原來,你們此來是為了還魂水麼?”

薑無岐行至傅明煦麵前,問道:“飲了這還魂水,當真能還魂?”

“活人死後五個時辰內將還魂水灌入屍身當中,魂魄便能回來,但實際上這算不得還魂,因為魂魄回不到屍身當中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屍身腐爛發臭,應稱之為招魂才對。被灌入招魂水後,便會如我一般,須得飲人血,以維持魂魄不散。”傅明煦苦笑道,“我害得我母親終日昏沉,要不是我想守著我女兒生產,我早就不飲人血,魂歸地府去了。”

“五日前,有一婦人為了供養她的雙親與丈夫,失血過多而死;十七日前,有一少年為了他的兩個妹妹,失血過多而死;一月又三日前……”傅明煦忽而厲聲道,“這口井本不該存在於世,它予了活人可挽回至親至愛的機會,與此同時,卻害了活人的性命。”

聞言,酆如歸卻是一語中的:“這原就是活人自己選的,自己承受後果,不是十分合情合理麼?”

傅明煦啞口無言,徑直領著酆如歸與薑無岐向自己的住處走去。

方才走出十餘步,傅明煦又聽見薑無岐問道:“一隻鬼須得飲多少人血?”

傅明煦思及母親,顫聲道:“多的一日飲一口人血,少的一月飲一口人血,並無定數。”

未多久,傅明煦的住處便到了,是一間甚是簡陋的土房。

傅明煦將空餘的房間收拾了一通,才朝著倆人道:“請罷。”

傅明煦的母親已年過七旬,應是老來得子,白發人送黑發人之時,要是無那口還魂井,定會痛不欲生罷?

她眉眼慈祥,客氣地端出一盤子的酥梨來請倆人吃。

這酥梨她必然已藏了許久了,舍不得吃,瞧來有些乾癟。

倆人哪裡好意思去吃酥梨,酆如歸借口要吃冰糖葫蘆,而薑無岐則扯謊道自己從不吃酥梨。

倆人又怕麻煩了傅明煦與他母親,索性也不沐浴了。

一進得房間,酆如歸在床榻邊坐了,晃著雙足,不舍得吃罷最後一顆冰糖葫蘆,便向著正要打坐的薑無岐道:“薑無岐,我怕黑,我們說好的,你今夜要與我一道睡。”

薑無岐拂了拂身上的襴衫,站起身來,去握了酆如歸的手,酆如歸一施力,他旋即仰麵倒在了床榻上。

而那酆如歸則伏倒於他身上,彈指滅了桌案上的燭火,幾乎是在燭火熄滅的瞬間,吻上了他的唇,一觸即退。

他不知為何酆如歸最近這般愛撒嬌,但因自己對酆如歸實在過於縱容,不忍質問,便隨酆如歸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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