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無岐立即賠罪道:“是貧道的過錯。”
酆如歸一雙手從薑無岐的右手一點一點地向上而去,仿若一株攀援的藤蔓要將支撐物緊緊纏繞。
他的指尖已抵上了薑無岐的肩頭,緊接著,直起身子來,咬住了薑無岐鎖骨與肩頭相連接的軟骨。
他將那軟骨啃咬了一番,才雙目灼灼地朝著薑無岐道:“隻要你尚有命在,你便不會走麼?”
薑無岐撫著酆如歸灑落了一身的發絲,道:“你方才不是道勿要言及生死,太過不吉利麼?”
酆如歸知曉薑無岐無法應承此事,遂也不追根究底,但心下卻是萬分失望,他張口鬆開那塊軟骨,又鬆開了附著於薑無岐右手上的雙手,便躺下了身去,闔上雙目,淡淡地道:“睡罷。”
而後,他安靜了下來,端端正正地躺著,不再理會於薑無岐。
薑無岐全然不知酆如歸為何會變了一副模樣,躺下身來,試探著將酆如歸擁入懷中。
酆如歸著實抗拒不了薑無岐溫暖的懷抱,便乖順地埋首於薑無岐懷中,繼而不知饜足地汲取著薑無岐的氣息。
薑無岐身上有經書的氣味,是他極為喜歡的味道。
他掩下心下的失望,命令自己快些睡過去。
睡過去便好了,待一覺睡醒,那失望將會被他拋諸於腦後了,不,那失望定會被他拋諸於腦後。
他的思緒如願昏沉起來,但溫柔的嗓音卻偏生在此時拂上了他的耳畔:“如歸,隻要貧道尚有命在,貧道便不會走。”
這寥寥幾字,於酆如歸而言,卻是擲地有聲,彈指間,昏沉儘褪,他清醒地抬起眼來,望向了薑無岐:“你此言當真?”
薑無岐頷首道:“貧道從無虛言。”
這薑無岐恐怕不知這番話對他與許諾終生無異罷?
即便無關於情愛。
若真能有薑無岐終身陪伴於他身畔,他這一世著實算得上圓滿了。
他目中一片的波光瀲灩,不由低下首去,吻上了薑無岐的一雙唇瓣。
薑無岐生性溫柔,薑無岐的一雙唇瓣亦是柔軟,他以舌尖描摹著薑無岐的唇形,而後便將其含住了。
這是他心悅之人的唇瓣。
這是他在這世間上唯一想要親吻的唇瓣。
忽地,被他含住了的唇縫開啟,舌尖探出,反是沒入了他的口腔內裡。
他本能地嗚咽一聲,這嗚咽聲尚未消散,他的舌尖已被薑無岐銜住了。
“嗯……”他勉強撐開眼簾來,覷著薑無岐,卻見薑無岐麵上有迷亂之色。
所以,薑無岐也是喜歡與他接吻的罷?
他鬆懈著唇齒,任由薑無岐輕掃,舔舐,磨蹭……少時,津液不由自主地在口腔內泛濫。
他忽而覺察到薑無岐在摩挲他的後腰。
許薑無岐並不厭惡他這具身體罷?
許有一點點的喜歡?
他惶恐地挑開褻衣係帶,將其一扯,褻衣委地,他又引著薑無岐的手覆上了他不著寸縷的腰身。
他主動款擺腰身,去迎合薑無岐的掌心。
薑無岐被酆如歸一番動作震住了,但他的舌卻兀自攪弄著酆如歸的口腔,他的手更是得寸進尺地將酆如歸從後腰撫摸至蝴蝶骨,末了,滯留於蝴蝶骨中央的凹陷處。
他拚命地欲要控製住自己舌與手,但它們卻視他的理智於無物。
他看見自己的左手揉捏著酆如歸的臀尖,自己的右手則蜿蜒著附上了酆如歸的後頸。
酆如歸一身綿軟,全無力氣,無從思量薑無岐意欲何為。
但隻消是薑無岐,對他做甚麼都可以。
薑無岐在心中默念了一遍又一遍的凝神定心訣,才迫使自己的舌與手自酆如歸身上撤離。
酆如歸沉溺於薑無岐的觸碰中,未及回過神來,恍恍惚惚地瞥了薑無岐一眼,隨即低喃著道:“無岐,無岐,再多吻我一會兒,再多摸我一會兒。”
薑無岐忍不住又吻了吻酆如歸的唇瓣,酆如歸便歎息著道:“無岐,我喜歡你吻我。”
酆如歸身上的褻衣已褪,薑無岐輕易地便能將他的身體收入眼底。
薑無岐偏開眼去,酆如歸卻磨蹭了下他的心口。
褻衣輕軟,被兩處凸起磨蹭的感覺十分之清晰。
薑無岐既震驚且愧疚,震驚於自己發緊的小腹,愧疚於自己對酆如歸的輕薄,但心底卻升起了隱秘的歡喜。
雖不知緣由,但他的身體明顯已迷戀上了酆如歸的身體,幸而目前為止,酆如歸並未發覺他見不得人的心思,還願意親近於他。
縱然薑無岐並未拒絕他越了雷池的求歡之舉,但酆如歸依然不敢再造次,遂翻身而下,安分地枕於薑無岐的臂彎中。
他適才占了薑無岐一通便宜,已知足了,打了個哈欠,含含糊糊與薑無岐道過寐善,便睡去了。
薑無岐盯著酆如歸兩排羽睫打下的陰影,心中悸動不已。
不知為何,最近他的心臟極不安穩,常有失序,一如現下。
他撫著心口,暗忖道:貧道莫不是命不久矣了罷?
過了不知多久,小腹的緊繃方才減緩,他低低地舒了一口氣,窺著酆如歸於沉睡中微微張開的唇瓣,難以自製地以舌尖掃過。
應是酆如歸吃了過多的甘薯之故,酆如歸的唇瓣甜膩得厲害。
薑無岐彈指滅去桌案上頭的燭火,由於酆如歸上身無一絲縷,他的一雙手全然不知該放置於何處。
為難間,天邊竟浮現出了一線的魚肚白,緊接著,便有雞鳴乍響。
——天亮了,酆如歸正好眠著,他在傅明煦離開後,卻並未再闔過眼。
他借著薄紗般的晨光端量著酆如歸的麵容,而後,便小心翼翼地起身,穿罷衣衫,洗漱一番,為酆如歸買早膳去了。
酆如歸沒有了他的臂彎作枕頭頗為不適,蹙了蹙眉,紅唇咕噥了幾聲,卻未轉醒。
他心生愛憐,吻了吻酆如歸的唇瓣,才旋身而去。
他施展身法,趕去芙蕖城,為酆如歸要了一碗縐紗鮮肉小餛飩,五隻灌湯包以及一張蔥油煎餅,又為自己買了一碗青菜素麵,才回了傅家去。
他身法極快,回到傅家時,所有的早膳一點未涼。
他一進得房間,卻見酆如歸已醒來了,聽得動靜抬起首來,直愣愣地仰望著他,喚他:“無岐。”
酆如歸坐於床榻邊緣,隻著褻褲,那雪白的褻衣仍舊委地,無人去拾。
薑無岐的視線猝不及防地觸到了酆如歸胸膛上的兩處嫣紅凸起,不禁回憶起了昨夜被酆如歸以這兩處凸起隔著褻衣磨蹭心口的滋味。
“如歸,貧道回來了。”薑無岐定了定神,將吃食儘數放於桌案,便俯身拾起那褻衣,撣了撣,披於酆如歸背上。
酆如歸展開雙手,圈住薑無岐的腰身,將吐息一點不落地熨在了薑無岐的心口上:“無岐,你回來了呀,我極是想念你。”
薑無岐從走出這間房間,到回來,不過一刻多鐘,酆如歸此言卻有恍若隔世之感。
薑無岐滿心困惑,又問道:“你醒來很久了麼?”
酆如歸麵上有未褪儘的睡意,瞧來有些迷糊,語調亦失了著力點,輕飄飄的:“我也不知我醒來多久了,我隻知我醒來時,你不在我身側。”
薑無岐撫摸著酆如歸的後腦勺,柔聲道:“抱歉,貧道的身法不夠快,教你久候了,貧道定會勤加修煉。”
酆如歸半闔著眼,以額頭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蹭著薑無岐的心口,而後,站起身來,覆上了唇去。
酆如歸微涼的唇一貼上薑無岐的唇,薑無岐那唇便叫囂起來,舌尖衝破齒列以及唇瓣的束縛,鑽入了酆如歸的口腔內裡。
酆如歸乖巧地放任薑無岐的舌在他口腔內裡掃蕩,羽睫輕顫,雙頰生紅。
舌尖所品嘗到的滋味徐徐地傳入腦中,薑無岐無比愧疚地再次體認到他已對酆如歸的唇齒著迷了。
每日的一回親吻雖然是酆如歸向他要求的,但沉迷其中的卻是他。
他該拿酆如歸怎麼辦?
他又想拿酆如歸怎麼辦?
倘使酆如歸不再衝著他撒嬌,不再向他索吻,他又該怎麼辦?
他此生未曾遭遇過這樣棘手的問題。
於練劍,於修煉,他俱被稱讚為天賦異稟,自出了師門以來,他懲惡揚善,行走天涯,卻一直用的是殺傷力遠不及佩劍的拂塵,至今沒有一人能令他出劍。
他之人生可算是順遂,然而麵對酆如歸,他卻直覺得束手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