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若是耽誤了慧忻的大事,慧忻恐怕會將他痛批一頓。
他隻能忍耐著難熬的相思,翹首以待。
過了三月又一日,慧忻才踏著一片白茫回來,外頭的雪已落了三日了,積雪沒到了小腿肚。
慧忻好容易進了大殿,一回首,自己的足印便入了眼來。
正是早課時辰,但大殿卻不見高辰。
一問才知高辰昨日下了山去捉鬼,尚未返回。
他拂去落雪,便跪在師兄弟中間,與他們一道做早課。
那小鬼全無道行,高辰輕易地便將其捉拿了,並超度了一番。
他回到隱仙寺之時,晚課堪堪結束,眾僧接連站起了身來。
隻一眼,他便瞧見了其中的慧忻,慧忻亦瞧見了他。
倆人四目相接,卻並無言語,隻默契地先後往禪房的方向走去。
高辰的禪房近一些,不及慧忻反應,他便將慧忻拽入了自己的禪房中,壓著親吻。
久違的親吻,直教人心神迷醉。
但自己少時之前才誦過經,這般快吐出經文的這雙唇便淪陷於高辰的唇齒中了,令他心底的罪惡感油然而生。
他明白這罪惡感還將持續很久,一直到高辰那父皇拜倒於高辰足下。
他該學著與罪惡感共存。
對於他這般假作信眾的虛偽之徒,佛主想必甚為厭惡罷?
他承受著高辰日漸熟稔的親吻,良久,才勉強推開高辰,道:“我們出去罷,不然師兄弟們該起疑心了。”
——師傅已閉關去了,不見外人。
高辰又吻了吻慧忻,方才與慧忻一道出去同旁的師兄弟寒暄了。
當夜,高辰溜進了慧忻禪房中,挾帶著冬寒。
慧忻已有所預感了,沐浴過後,便僅著褻衣,坐在床榻邊,等待高辰。
禪房門被“吱呀”一聲推開之時,慧忻便抬眼向著禪房門的方向望了過去。
彈指間,倆人四目相接,都從對方雙目中瞧見了欲望。
高辰將禪房門闔了嚴實,便將自己身上的衣衫褪了乾淨,又拿著那膏脂行至了慧忻麵前。
慧忻由著高辰將他剝了精光,後又將他壓於身下。
這一世,這具身體初試雲雨,要說不疼自然是騙人的。
慧忻不停地小聲喊著“輕一些,輕一些”,但到底還是見了血。
見了血後,加之膏脂的作用,倒是順滑了許多。
高辰壓著慧忻做了足有兩個時辰,才饜足地將自己與慧忻的身體收拾妥當,又為慧忻上過藥,其後便抱著慧忻睡了過去。
慧忻倦極而眠,寅時便被高辰吵醒了。
其實高辰的動作很是小心翼翼,但慧忻卻刷地醒了過來。
他望住了高辰,道:“你要走了麼?”
高辰答道:“再不走,恐會被人發現。”
他又抬手摩挲著慧忻唇上的綻裂,溫柔地道:“待你還俗,你便無須這般忍耐了。”
——慧忻的禪房左右都有人居住,不便發出聲響,因而雲雨當中,他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唇瓣。
“嗯。”慧忻握住了高辰的手,“望我們能早日成就大業。”
一如前一世一般,在高辰年四十四,慧忻年四十五之際,當今陛下召高辰回京。
臨彆前,高辰與慧忻雲雨了一回後,便擁著慧忻商議大事。
之後,慧忻親手為高辰準備了行囊,又輕吻著高辰,囑咐道:“萬事小心。”
高辰笑道:“我在京城等你。”
一月又三日後,隱仙寺高辰乃是當今陛下親生子的身份被昭告於天下。
因高辰與慧忻多年的經營,高辰在民間頗有名望,有不少百姓直呼該當立高辰為儲君。
又八日後,高辰因被當今陛下猜忌之故,而被打入天牢,受儘酷刑之事為天下所知。
高辰的師兄慧忻在講經之時當場慟哭,直言高辰明知他父皇召他回京彆有所圖,但於忠於孝都不願違背了他父皇的意願,才踏上了不歸路。
暗地裡,慧忻調兵遣將,響應已事先埋伏於京畿左近的軍隊。
同時,慧忻策反對當今陛下頗有怨氣的大小官員,又以利相誘,邀其投入高辰麾下。
官員間多有同氣連枝的,策反一個,便與策反了多個無異。
他又故意激起民怨,在民間大肆宣揚當今陛下酒池肉林、荒淫無度、窮奢極侈。
一時間,當今陛下多年種下的苦果,終是接連成熟了。
當慧忻隨他所策反的一個將軍來到九重宮闕之時,他遙望著其中的大小宮殿,不由低歎一聲。
他聽見他身邊的將軍下令進攻時,難過地闔上了眼。
僅僅五個時辰,九重宮闕便被攻破了,屍體層疊,血流成河。
慧忻下了馬,一步一步走過染血的道路,行至天牢,將高辰放了出來。
高辰行的是苦肉計,一身的血肉模糊,白骨裸露,當他走到眾將士麵前時,便是對於他父皇最深刻的控訴。
高辰登基之後,免了百姓三年稅賦,又減去了不少的苛捐雜稅,故而,更加為百姓所愛戴。
他將自己的母妃封作了太後,自己的父皇封作了太上皇,囚禁於宮中。
這個因他降生於辰時,便隨口為他取名為“辰”的男子已垂垂老去,苟活於他的鼓掌之中,生死榮辱皆係於他手。
一如他所承諾的,在他在位期間,他的三宮六院隻有慧忻一人。
但慧忻不願高辰在青史上留下斷袖汙點,執意隻肯受國師之位,令後位空置。
有時,慧忻望著龍椅上的高辰會想起他前世為高辰編織的場景,群臣朝拜,坐擁天下。
但前世皆是幻象,這一世才是真實。
他當真做到了助高辰坐上皇位。
高辰與慧忻即便身於九重宮闕,都不曾荒廢過修煉。
二十五年又十個月後,他們還未到飛升之時,倆人演了一出飛升成仙的戲,便出了九重宮闕,四處雲遊去了。
而皇位則傳予了高辰從宗室中過繼過來的一個資質出眾的少年。
這少年已由高辰與慧忻教導了十餘年,應堪大任。
慧忻為恐高辰再次天人五衰,督促高辰勤加修煉。
高辰卻每每哄著慧忻,行甚麼雙修之法。
隱仙寺一脈禁欲,全然無雙修的功法。
但慧忻又無力推開高辰,總是讓高辰得逞。
慧忻卸下國師身份,便無須剃發,時日一長,發絲已然及腰。
這又讓高辰生出了新鮮花樣,要慧忻在上,主動供他采擷,以便他將慧忻起伏間裸身披發的風情看個仔細,他為了讓慧忻覺得愈加羞恥,還連聲喚慧忻為“師兄”。
慧忻又羞又惱,索性又剃了發。
高辰連呼可惜,遂哄著慧忻又養長了發絲。
除夕那日,慧忻終於鼓起勇氣,與高辰一道回了隱仙寺。
一進隱仙寺,他便瞧見了釋迦摩尼佛的金身,便是在這金身之下,他與高辰告白、接吻。
他由於心中愧疚,自去了京城後,便再也不曾回過隱仙寺。
他隱去身份,求見師傅,片刻後,師傅已至他三步開外。
他俯身拜倒,雙目含淚。
師傅將他扶起,又將他與高辰引到了一處偏殿。
師傅倒也未責備他不辭而彆,隻道:“慧忻,你這些年受苦了。”
“徒兒……”慧忻落下了淚來,下一瞬,便被高辰攬入了懷中。
他與高辰之事,師傅想來不知,他立刻抬手,欲要推開高辰。
高辰卻是了然地道:“師傅應當很早以前便已知曉了罷。”
師傅念了句“阿彌陀佛”,才回道:“你們倆人之事,在你們剛過而立之時,為師便已覺察了,感情本是你們倆人的自由,為師無權乾預,且你們已然動了凡心,為師又如何能留得住你們?加之你們感情篤定,為師甚是放心。後來,你們行謀反之舉,因先帝昏庸無道,為師還在其中推波助瀾了一番。”
師傅眉眼慈祥,又笑道:“自家師兄弟口風緊,你們若是得暇,便在寺中留幾日罷,你們倆人的禪房都還空著,為師著人定時打掃,應當能夠直接住下……”
說到一半,師傅取笑道:“對了,你們二人而今隻需一間禪房便可。”
慧忻麵色泛紅,不言不動,算是默認了。
用過午膳,慧忻與高辰陪著師傅談古論今,及至深夜,倆人才回了禪房去。
倆人一道沐浴過後,不免肌膚相親了一通,隨後才相擁而眠。
這一覺睡得極為安心,慧忻轉醒時,晨曦已透過窗樞蔓延了進來。
慧忻抽出右手,滿足地描摹著高辰的眉眼,高辰一直是二十餘歲的容色,英俊、高貴,而他這個原本的師兄雖也維持著二十餘歲的容貌,但瞧來卻較高辰稚嫩一些。
高辰的眉眼一被慧忻觸到便已清醒了,他任憑慧忻描摹了一會兒,才將慧忻壓在身下親吻。
晨曦將高辰攏得恍若神祗,慧忻凝望著高辰,以被徹底品嘗過的雙唇告白道:“阿辰,我心悅於你。”
高辰應和道:“慧忻,我亦心悅於你。”
聽得高辰的告白,慧忻闔上雙目,專心地去感受高辰的親吻。
親吻於他們乃是不可或缺之事,甜蜜、悸動、靈魂戰栗。
未來的日子,他們也將如之前走過的歲月一般,攜手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