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無岐補充道:“我們還可開一間繡坊,令女子們能夠以女紅糊口,但這無論是女子書院,亦或是繡坊,所需不菲……”
酆如歸從懷中取出一張銀票來,於茶幾上攤開,一派天真爛漫地道:“這銀票夠麼?”
薑無岐一瞧,略略吃了一驚,酆如歸的這張銀票,麵額竟有一萬兩。
一萬兩白銀足以創辦女子書院,開辦繡坊了。
他陡然想起,之所以有眾多求親者上鬼山向酆如歸求親,除卻酆如歸的容貌,最為重要的一個原因便是酆如歸據聞富可敵國。
薛涉一見這銀票,即刻拿起來,細細端詳著,沉默不語,忽而聽得酆如歸含笑道:“這銀票可至任一一家錢莊兌換,你不必懷疑其真假。”
一兩白銀便可供尋常人家吃用一年,一萬兩白銀無異於天文數字,為了銳州的女子,這酆如歸當真舍得拿出這一萬兩白銀?
薛涉循聲望向酆如歸:“這一萬兩……”
酆如歸出身富貴,成為酆如歸之後,素日最貴的花費不過是為薑無岐買得羅,對於一萬兩白銀的價值,他其實並不如何清楚,他隻知一萬兩白銀可買許多的得羅,許多的點心……
是以,聽得薛涉欲言又止,他以為薛涉要說一萬兩不夠,便又從懷中取出了一張銀票來,這張銀票的麵額亦是一萬兩。
同時,他不好意思地道:“我出門在外,手頭吃緊,僅這兩萬兩銀票以及一些碎銀了,假若不夠,待我回家中,再取些來罷。”
卻原來這酆如歸如此富有,薛涉將手中的銀票放回茶幾上,道:“她們與你無親無故,你當真舍得這兩萬兩白銀?”
“錢財實乃身外之物,有何舍不得的?”酆如歸撲入薑無岐懷中,一把抱住薑無岐的腰身,玩笑道,“你如若是要我將無岐獻出來,我才會舍不得。”
薑無岐心中激蕩,將酆如歸的腰身一提,使其端坐於自己腿上,方才道:“如今我們已有兩萬兩白銀,可著手於女子書院與繡坊事宜了。首先,女子書院與繡坊須得有場地;其次,女子書院須得有先生,繡坊亦須得有先生與銷路;最後,須得有女子願意且能夠來女子書院與繡坊。”
“這最後……”酆如歸以麵頰蹭了蹭薑無岐的鎖骨,沉吟道,“恐怕這最後一項才是最為困難的罷?在這銳州,女子要出門已是困難重重,更何況是念書與做工了,許要與家人撕破臉,方能成行罷?假若家人用武力手段,強行將其囚禁於家中……”
薑無岐撫著酆如歸的後腦勺道:“困難重重又如何?慢慢來,一切定能好轉。”
薛涉無暇細想今後會遇到的難處,而是興致勃勃地道:“我現下便去找場地。”
酆如歸突然想起方才那染坊,道:“那染坊廢棄已久,染坊主何在?若是能談妥,不如便將染坊改建成女子書院罷?”
話音落地,他陡然思及他用來輕薄薑無岐的所謂的“欲擒故縱”以及“偷香竊玉”,登時羞怯了起來,埋首於薑無岐的頸窩,不肯抬起首來。
薑無岐見酆如歸側頰生紅,亦是想起了之前與酆如歸在染坊時的情形,遂暗暗發誓定要買硬度最高的玉勢,作為禮物,贈予酆如歸。
那染坊在銳州城內相對隱蔽,占地麵積足夠,確實適宜創辦女子書院。
薛涉不知倆人所想,認真地思量著道:“那染坊主不知在何處,我等會兒便去打聽打聽。”
“便勞煩薛大夫了。”薑無岐輕拍著酆如歸的背脊,又問薛涉,“可否再勞煩薛大夫去外頭買些吃食來?”
“我竟是忘了,而今已然過了用午膳的時辰了。”薛涉歉然不已,轉身要走,卻是被酆如歸喚住了,酆如歸麵上的嫣紅未褪乾淨,啟唇道:“薛大夫,我與無岐在這銳州人生地不熟,往後多的是用錢之處,這兩萬兩銀票且由你收著罷。”
“這……”薛涉素來不為錢財折腰,此番拿人錢財,頗有些難為情,但到底還是顫著手,將銀票折了,慎之又慎地藏入了懷中。
有了這兩萬兩銀票在懷,他的心便安定了下來,眼前仿若出現了母親與心上人的身影,她們正衝他盈盈笑著,雖然現實中她們早已為泥土銷去了屍骸。
酆如歸將兩萬兩銀票交由薛涉保管,一則是為了定薛涉的心;二則是為了試一試薛涉。
世人,特彆是男子,多數受不得美酒、佳人、錢財以及權利地位的誘惑,不知這薛涉如何?
這薛涉是否會在有了兩萬兩銀票之後,便忘卻了在這銳州受著磨難的女子?
待薛涉的身影自眼前消失,酆如歸方才抬眼問薑無岐:“無岐,你認為這薛涉是否靠得住?”
薑無岐回道:“貧道認為這薛涉應當靠得住。”
酆如歸眉尖微蹙,薑無岐以為酆如歸有何憂慮之處,下一瞬,他卻見得酆如歸可憐巴巴地吸了下鼻子:“我如今囊中羞澀,吃不起點心了,無岐,你買點心予我吃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