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無岐被酆如歸纏得幾乎吐息不能,便又輕聲喚道:“如歸……”
酆如歸神誌昏沉, 循著本能, 堵上了薑無岐的雙唇, 用力地親吻著。
薑無岐縱容地鬆開了唇齒,任由酆如歸肆虐, 眼下的酆如歸不知輕重, 隻知占有。
親吻間,酆如歸終是徹底清醒了過來,他見自己將薑無岐壓於身下,雙手更是緊得似要掐斷薑無岐的脖子,當即鬆開雙手, 垂首致歉。
薑無岐不忍責怪酆如歸,吻了吻酆如歸的額角,問道:“如歸, 貧道下去為你買些吃食可好?”
酆如歸抱著薑無岐又連打了幾個哈欠,才道:“我們一道去罷。”
此地與隴先城之間再無集市了,故而, 陳卿西一行人亦停駐了馬車, 以補充些物資。
酆如歸吃罷一碗雞湯豬肉冬筍水餃並一籠生煎, 又讓薑無岐去買了雞蛋灌餅與他吃。
他一麵吃著雞蛋灌餅, 一麵牽著薑無岐的手, 狀若無意地朝著陳卿西所在的早膳鋪子走了過去。
陳卿西此行隻帶了隨從, 而今這些隨從都補充物資去了, 使得他瞧來影單影隻。
越過陳卿西麵前之際, 酆如歸卻聽見陳卿西低聲道:“你們二人從京城起,便尾隨於我,是何企圖?”
這陳卿西一身布衣,滿麵頹唐,但卻風度翩翩,想必年輕時乃是一俊俏的少年郎。
酆如歸與薑無岐不曾刻意掩去行蹤,但跟得並不緊,然而這一路上來往的車馬漸少,被發現不過是時日問題。
聞得陳卿西發問,酆如歸索性大大方方地在陳卿西對麵的長凳上坐了,閒適地咀嚼著雞蛋灌餅。
陳卿西為官多年,倒是未曾見過酆如歸這般光明正大的尾隨者,心中稱奇,麵色不變,複又問道:“你們是何企圖?”
酆如歸不答反問:“陳大人以為我們是何企圖?”
陳卿西答道:“我出來得匆忙,身無長物,無半點可圖謀的。”
酆如歸狡黠地道:“陳大人既知自己無半點可圖謀,又為甚麼要問我與夫君有何企圖?”
自己倒是被自己所言拖累了,陳卿西飲上一口白粥,道:“公子能言善辯,我不及公子。”
——陳卿西為官多年,審過之人無數,自然一眼便能看穿酆如歸的男兒身。
酆如歸有所預料,含笑道:“陳大人目光如炬,少有人能將我看穿。”
陳卿西淡淡地道:“公子生得貌若好女,喉結不顯,聲線雖不若女子嬌柔,但卻較尋常男子柔軟許多,加之又做女子打扮,傅粉施朱,確實不易看穿。”
“我便當陳大人是誇讚我了。”酆如歸又試探道,“我聽聞陳大人與陳夫人伉儷情深。”
陳卿西正要作答,竟是猛地咳嗽起來,他拿了帕子來,捂住口鼻,稍後,又將帕子藏入了衣袂內。
這陳卿西動作熟練,倘若換作旁人或許瞧不清楚,但酆如歸卻是將帕子上沾染的猩紅瞧了仔細,不知這陳卿西還有多久的陽壽?
陳卿西清了清嗓子道:“我與拙荊之事不足為外人道。”
一聽便是謙辭,這陳卿西與其妻的感情應當頗為深厚罷。
許是自己錯了罷?不該鼓動那縷鬼氣,該讓其在見過陳卿西一麵之後便回地府去才對。
但縱然酆如歸心生後悔,亦是來不及了。
陳卿西又問道:“你們要尾隨我至何處?”
酆如歸扯謊道:“我們甚是尊敬陳丞相,欲要送陳丞相最後一程。”
陳卿西自是不信,雙目將酆如歸以及薑無岐逡巡了一番,末了,定於自己麵前的白粥之上,不緊不緩地飲著。
酆如歸吃罷一個雞蛋灌餅,捉過薑無岐的手來,覆於自己的小腹上,輕揉著,為自己消食。
在陳卿西飲完白粥之時,他故意一點不遠處的虛空,道:“你瞧,那兒好似有隻鬼,是被人拿刀捅死的,那鬼乃是斷袖,與人私奔未遂而死。”
陳卿西聞言,麵色煞白,怔怔地循著酆如歸所指望去,見並無異常,又目不轉睛地盯住了酆如歸道:“你知曉些甚麼?”
酆如歸無辜地道:“我不過是信口編了個故事,陳大人同我較真作甚麼?”
“你可識得明夜?”陳卿西又是不信,假若僅僅是信口胡編,未免太過湊巧了些罷?
那縷鬼氣原來喚作明夜麼?
酆如歸這般想著,麵上無異,搖首道:“我可不識得甚麼明夜。”
“是麼?”陳卿西仿若被抽出了三魂七魄似的,雙目一黯,“明夜已於三十九年十月又三日前過世,我聽得你適才一席話,還以為你乃是明夜的轉世,但你若是明夜的轉世,你卻為何與明夜毫無相類之處?我對你亦無些微熟稔之感,卻是我誤會了。”
酆如歸笑問:“我若是明夜的轉世,你要如何?”
“我要如何?”陳卿西喃喃自語地道,“事到如今,我又能如何?”
見陳卿西的隨從向著陳卿西走來,酆如歸不再追問,與薑無岐一道又回了馬車上去。
他一掀簾子便能瞧見陳卿西,陳卿西在那早膳鋪子前坐了許久,才同隨從上了馬車。
酆如歸側首對薑無岐道:“那陳卿西必定仍舊記得明夜,大抵難以忘情,不然便不是這副模樣了,更不會將明夜過世的時日記得如此仔細。”
薑無岐喟然道:“無論那陳卿西而今如何看待明夜,陳卿西終究是背叛了明夜,而明夜終究是為陳卿西蹉跎了這數十年光陰。”
酆如歸祈願道:“陳卿西應是命不久矣,明夜亦還未投胎,許倆人能在相當的時辰投胎轉世,續上上一世的情緣罷。”
薑無岐歎道:“但願如此罷。”
酆如歸吃飽喝足,閒來無事,難得有了修煉的興致,便同薑無岐道:“無岐,我們來打坐罷。”
薑無岐搖首道:“你自去打坐罷,貧道守著你,免得你走火入魔。”
酆如歸欺身輕咬薑無岐的耳廓,吐氣如蘭地道:“你如若褪儘衣衫,勾引於我,我定會走火入魔。”
薑無岐不接話,僅無奈地笑道:“你還要打坐麼?”
“不打坐了,輕薄於你較打坐要有趣許多。”酆如歸顧盼生輝,媚色橫生,抬起一手,慢條斯理地探入了薑無岐的衣襟裡頭。
薑無岐不禁暗暗地期待起了酆如歸即將到來的輕薄,偏生,酆如歸卻是在些微的磨蹭之後,便迅捷地將手抽了回來,又倏地飛身出了疾馳的馬車去。
薑無岐還道出了要事,趕忙跟上,卻見酆如歸摘了一顆冬棗,朝著他粲然笑道:“無岐,你要吃冬棗麼?”
卻原來此處有一片冬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