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 忽略那雞毛撣子的話,趙長夏策馬長驅入曲家的舉動還是給曲氏族人帶來了震懾效果的。他們被震得愣在了原地,一時半會兒忘了反應。
一個老者在同行的年輕人的攙扶下慢悠悠地走了進來, 趙長夏見曲氏族人暫時沒有輕舉妄動, 便下馬將老者請了進去。
曲清江看到她就有了底氣,接收到她的暗示,便立馬迎上前:“老先生您來啦!”
趙太醫不清楚曲家發生了什麼事,他也不太感興趣, 頷首道:“帶我進去找你爹吧!”
曲清江在前麵帶路, 曲銘想跟上去,趙長夏攔住他道:“郎君沒說要見你們的話, 你們還是先等一下吧!”
“你!我可是你家郎君的兄長!”
趙長夏充耳不聞,曲銘等人早已在心裡罵了她千百遍,然而縱使如此, 他們也依然隻有乾等的份。
這時, 裡正和鄉裡的老人們陸陸續續來到了曲家, 曲銘麵上一喜,上前道:“大家來得正好!”
裡正疑惑:“不是說你們有事找我商議嗎?怎麼來了曲鋒家?”
趙長夏乜了曲銘一眼,決定按兵不動, 看他們想玩什麼花樣。
曲銘道:“這事跟老三也有關係,所以想著與其到時候單獨溝通, 還不如大家聚一塊兒,這樣能省時間。畢竟裡正事務繁忙, 我們也不好耽擱你太長時間。”
裡正點點頭:“是這個理,那要說什麼事,曲鋒呢?”
“我們也正納悶呢,這侄女跟小小下人竟然還攔起了我們來, 我在想,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不能為外人說道的陰謀呢!”
裡正聞言,不由得懷疑起趙長夏來。她當初去立戶時,曲鋒跟他說過趙長夏之前是逃戶,他當時也為曲鋒藏匿逃戶的行為嚇了一跳,但朝廷都已經大赦天下,也不會追究藏匿逃戶之人的罪責,他自然沒理由刁難他們。
可趙長夏畢竟是逃戶,雖然“他”自稱是出身貧農,戶貼在逃荒的路上丟了,可他並不是很信任“他”的為人。
曲銘往壞處來引導,他自然就誤以為是不是趙長夏跟曲清江以下犯上,想要弄死曲鋒,好侵吞曲家的家業。然而曲清江平日對她爹十分孝順,並不像是會為了家業而謀害親爹之人。
他問趙長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趙長夏正要開口,曲銘給自己的兩個兒子使了眼色,他們突然衝上去想要按住她,好讓曲錦父子趁機衝進去確認曲鋒是不是不好了,隻要確定曲鋒不好了,他們便能趁機主導所有事。
不過趙長夏的警惕心十分之高,反應也很敏銳,在兩人往自己衝上來的時候,她一個閃身躲過,接著就是雞毛撣子發揮作用的時候了。
“啊——”
“哎喲喂!”
“嘶,啊!”
痛呼聲此起彼伏,所有妄圖衝破趙長夏封鎖線的人都挨了她的打,他們想不明白,自己堂堂男子漢大丈夫,皮糙肉厚的,怎麼被雞毛撣子打得就那麼痛?
裡正和一乾老人也目瞪口呆,好奇趙長夏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勁才能把一群大男人打得抱頭鼠竄?
眼見廳堂裡一團亂,曲銘叫道:“住手!”
趙長夏哪裡肯聽他的,手上的雞毛撣子揮得十分歡快,這下曲氏族人是真的不敢靠近了。
“裡正,你可得為我們做主!你也看到了,他打人!”曲錦趕緊找裡正主持公道。
趙長夏道:“我使得勁很小,打人壓根就不痛,裡正,他們這是想騙你介入曲家的事裡麵來呢!”
裡正一聽,也有些踟躕。
曲家這狀況一看就不像是曲銘所說的他們有事要與他商議,分明是把他拉過來威懾趙長夏的。趙長夏再怎麼說也是曲鋒冒著風險都要保下的人,或許是曲鋒相中的人才,不說他隨意出手介入曲氏的紛爭裡會給自己帶來怎樣的麻煩,他本就沒資格乾涉曲家內部的事務。
曲溱趕緊扯起自己的衣袖,道:“什麼不痛?你這是下了死手,我渾身上下都疼!不信看這痕——”
他的話沒說完就卡在了喉嚨裡,隨後他難以置信地將自己兩條手臂都看了幾遍,發現上麵竟然沒有留下一條被抽打後的紅痕!
這不可能啊!
裡正道:“看起來確實打得很輕。”
曲溱去扯其餘挨打的人的衣服,發現他們的身上無一例外都沒有紅痕。
“這、這一定是還沒有顯示,等明天肯定會有淤血的!”
裡正:“……,那就明天再看吧!”
說實話,他想現在就回去了。
不過曲家這情況太混亂了,他還沒走,曲清江便又重新出現在人前:“爹答應見你們。”
趙長夏看著她眼睛紅紅的,像是哭過了,而且如今強裝堅強,隻怕曲鋒的情況確實不容樂觀。
隻是除了她之外,沒有人去在意曲清江的情況,他們得到了允許進去,便一窩蜂地湧了進去。
裡正跟鄉裡的老人麵麵相覷,曲清江讓荊溪去把曲鎮等族人請過來,之後對裡正他們說道:“各位來得也正好,爹確實有些事要請你們幫忙,煩請移步北堂。”
“客氣了。”裡正說完,也走了進去。
曲清江沒有立馬進去,趙長夏便知道她是有話要跟自己說,於是收起雞毛撣子,來到她的麵前:“小娘子,趙太醫給郎君診治好了?”
曲清江答非所問:“六月,謝謝你。趙太醫與我說了,他本不打算來的,但他長年受風濕困擾,縱使自己是太醫,卻也無法根治風濕的疑難雜症。而你給他的藥貼卻能緩解他的疼痛,你以提供幾塊藥貼給他研究為條件,換他前來替我爹診治。”
她沒有問藥貼的來源,畢竟趙長夏連夜晚能視物的眼藥水都拿得出來,這些藥貼大概和“夜視眼藥水”一樣,是神秘的來源吧!
可她依舊忍不住問:“六月,你能拿出這麼好的藥貼,還有眼藥水,你有救我爹的藥嗎?”
趙長夏抿唇。
她的沉默讓曲清江失去了最後一點希望,過了會兒,曲清江才勉強笑了下:“我隻是問一問,沒有彆的意思。”
趙長夏問:“趙太醫也無能為力嗎?”
曲清江鼻子一酸,眼淚又忍不住往眼眶外溢,然而她還記得正事,道:“先不說這些了,爹讓你也進去,而且還叮囑我們說,待會兒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都不要當著大家的麵說出自己的想法,有什麼事,我們私下再說。”
趙長夏不解,但還是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