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沿著河流走了一圈, 呂繼簡等人的心思都在煙花上,趙長夏卻在看著蜿蜒的河流時,重新琢磨起了挖河渠的事情。
她可以將曲家那八畝薄田周圍的田都買了, 這樣就能儘可能地減少阻力。而且那一帶的田都比較便宜, 這筆錢她還是拿得出來的。
“那一晚難道就沒有壯丁巡視嗎?”呂繼簡忽然發問。
裡正答道:“那天是花朝節, 天色也暗了,所以都回去歇息了。”
“那最近鄉裡有沒有生麵孔出現?”呂繼簡又問。
裡正哪裡清楚這些, 他看向趙長夏等人, 示意他們回答。趙長夏見左右之人一個兩個都顯得有些茫然,便道:“官道上每天都有往來的陌生人, 不過那天在村子裡停留的不多, 一共三個。”
裡正甚是意外,追問:“哪三個?”
“一個回娘家探親的外嫁女, 還有一對來投靠舅舅的兄弟。”
裡正讓人去將那對兄弟帶了過來問話,——之所以不找那個外嫁女, 他們認為這事不可能是一個女人乾的。——等那對兄弟過來,呂繼簡盤問了兩句, 並沒問出什麼來。
眼瞧著天色近黃昏,這事仍舊沒什麼眉目,裡正便邀請呂繼簡一行人先住下。呂繼簡指著趙長夏:“我住這小贅婿家就行了。”
“可、可呂參軍不怕晦氣嗎?”裡正問。
“不怕, 就是不知道方不方便。”呂繼簡看著趙長夏。
趙長夏:“……”
真是哪兒都有自來熟的人呐!
她說道:“這個要問內人,我隻是一個上門女婿, 不能做主。”
呂繼簡覺得有意思,畢竟從趙長夏蹴鞠時的表現,他便覺得對方是一個極有主見的人,可是這點小事都要娘子點頭,若不是妻管嚴, 便是故意在眾人麵前示弱。
他笑了下,道:“也對,你去問吧!”
詢問曲清江隻是走個形式,畢竟呂繼簡是官吏,他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問出來,趙長夏若是拒絕了他,恐怕會讓他很沒麵子。隻是借宿一晚而已,她跟曲清江都沒什麼損失,因此沒必要得罪他。
曲清江也明白這一點,不僅同意讓呂繼簡借宿,還讓李氏多準備一個人的晚飯,之後她去將客房整理出兩間來。
呂繼簡來了曲家,他首先注意到的是曲家頗為彆致的布置,——人家的牆壁上掛的都是字畫,曲家掛的卻多數是刺繡,而且繡作精美,跟他在汴京看到的皇繡不相上下。
“家裡頭怎麼掛這麼多刺繡?”呂繼簡問趙長夏。
“這些都是內人的繡作,稍微掛幾幅,裝飾點綴一下廳堂。”
呂繼簡稱讚道:“當真是好手藝,這技藝堪比文繡院的繡女,繡作也與皇繡不相上下。”
趙長夏一點兒也不含蓄謙虛,反而頗為讚同:“我也這麼覺得。”
呂繼簡:“……”
他笑罵:“你還真是不知道謙虛為何物。”
“我實誠。”
曲清江作為曲家的主人也出來見了呂繼簡一麵,不過因為他是外男,不宜與他待太久,所以便由趙長夏負責招待他。
二人在廳堂吃晚飯,呂繼簡一開始並未發現自己吃的晚飯有什麼不妥,直到他發現趙長夏吃的是糙米,菜肴也都是素菜,而他吃的卻是精米、葷菜之後,他才頗為慚愧地放下碗筷。
趙長夏問他:“可是飯菜不合呂參軍的胃口?”
呂繼簡搖頭,道:“我在京中吃習慣了精米,所以剛才竟沒發現你吃的是糙米、素菜。明明你吃的這麼差,卻拿精米來招待我,我實在是慚愧。”
趙長夏言簡意賅:“呂參軍是貴客。”
呂繼簡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
“那參軍可是歇下了?”看見趙長夏回來,曲清江迎了上去,“他這回沒有再對你動手動腳吧?”
趙長夏:“……”
娘子你怎麼還記得上次的事情呢?
她搖搖頭:“他沒有。不過娘子,今晚我先睡外頭,以免被他不小心撞見,不好解釋。”
曲清江頓感不滿,她跟趙長夏算是“新婚燕爾”,正是如膠似漆的時候,哪裡舍得分開?哪怕一晚她也不願意。
不過就算心底不願意,她的理智還是占據了上風的,她道:“那我給你收拾被褥。”
趙長夏攔下了她:“你給我收拾被褥,被他看見不是更說不清了嗎?我去搬我之前那床被褥就行了。”
曲清江隻好目送她出房門:“那你早些歇息。”
“娘子也是。”趙長夏轉身,走了幾步後忽然回頭。
曲清江依舊扶著門框在看她,她笑了下,回去索取了一個吻,這才意猶未儘地離開。
翌日,呂繼簡起來時發現趙長夏在鍛煉身體,他看了會兒,道:“我算是明白你為何剛碰蹴鞠便能有那樣高的水平,原來你一直都有操練。”
“呂參軍過獎了。”
“你會不會使弓?”呂繼簡又問。
趙長夏:“……”
你仿佛是一條記憶隻有七秒的金魚。
呂繼簡隨即想起:“喔,你是弓手,你肯定會使弓。那正好,等你除孝了,我們一起去打獵。我平生兩大喜好,蹴鞠和狩獵,正好都需要像你這麼好身手的人與我作伴,不然身邊總是一群連弦都拉不開的文弱書生,每回打獵都隻有我滿載而歸,多無趣。”
趙長夏:“……”
可以確定這一定是一個出身世家的公子哥兒了,這愛好像極了電視劇裡的紈絝子弟。
她道:“等我除孝,呂參軍或許已經高升。”
呂繼簡笑了下,說道:“那可不一定,雖然我爹是宰相,可他這人向來不徇私,官家想升我幾位兄長的官,我爹說我們都不堪重用。更何況我是明法出身的,未考進士,五年能升一階已經算不錯了。”
趙長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