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堂是真不遠,出了客房,轉過條小道,就是柴房待客的客堂了。
這時先前關起門來在商量事情的柴府一門已大半都在客堂,這廂見到了林大娘,林大娘抬起下巴朝他們看了過去,他們有大半的人看著她都低下了頭。
“這位娘子……”
這時有一個書生打扮,帶著方巾的人看著她挪不開眼,不禁開了口還要往前,但剛出聲,就被一隻手拉到了後麵,被一個小婦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這位想來就是大將軍夫人了?”柴姑父柴潤向前走了一步,拱起了手。
柴府的人不少,林大娘放眼一看,這小客堂都站了十多人了,她點了下頭,“這位是?”
“回夫人,柴潤。”
林大娘朝二夫人看去。
二夫人點頭,“柴家老爺。”
“二夫人。”柴潤朝她勉強一笑。
“有說法了沒有?”客堂都擠進了大半柴家的人,也擠不進她身後帶著的丫鬟和將士,林大娘這廂朝柴潤溫和一笑,沒打算進去了,站著說話也好。
她高挑,站柴潤麵前,加上她頭戴的金冠,比柴潤還高半個頭去了……
她是笑了,但柴潤卻窘迫了起來,回頭看了看後麵又是興奮又是憤怒的自家兒郎和媳婦,還有一堆看熱鬨不嫌事大的親戚,不禁苦笑了起來。
這名門貴婦一出來,看人家美豔貴氣,他們不知羞恥就算了,還有高興看熱鬨的,都不知道她這一出麵,要是不給她個滿意交待,柴門是休想逃過此劫了。
到此,柴門到底是在上氣勢上就已經輸了,柴潤隻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朝二夫人和林大娘道:“兩位夫人,此事,我們會給你們刀府一個說法的。”
“現在說罷,說清楚了我們也好走,說清楚了,我們家後麵那些趕過來的那些人也就沒必要過來了,”林大娘輕描淡寫,“柴老爺既然今天正好在家,那就不如跟我說說,為何我們刀府的少夫人,被你們三請四請請過來,你們害了她的孩子不說,為何還要誣陷她……”
“笑話,你們家的少夫人怎麼了?她就不得了?她就比彆人尊貴了幾分不成?”這時候,柴府的一個中年婦人開了口,她聲音刺耳,滿含譏諷地道:“不就是個掃把星,餘家因為她死得隻剩個老爺了,也不知道什麼人家眼睛瞎的,這樣的娘子也敢抬進門去,也不怕被她帶得全家倒黴,嗬嗬,看到了沒?這掃把星就是個掃把星,懷個孩子,這才幾個月,就沒了,哈哈哈哈哈哈,老天還是長著眼睛的,看到了沒,你們看到了沒有……”
她說著,就幸災樂禍地大笑了起來,還搖晃著身體,伸著手指,指給身邊的人讓他們看……
林大娘不由看向了她,看這婦人還真是笑得開懷,她不由朝柴老爺看過去,“這位是……”
柴潤這時候已經麵無血色了。
柴夫人,餘氏的姑姑這時候已經咬著牙,撲打向了那得意洋洋大笑當中的中年婦人,“我捶死你,我捶死你,我有什麼對不起你的,你為什麼要這般害我?”
“什麼害你?這不是你們餘家的女人罪有應得?你們餘家的女人都是掃把星,都是臭玩意兒,誰娶了你們家門都會不幸,都……”
“你閉嘴,李香麗,我有什麼對不起你的,你憑什麼這麼對我?”柴餘氏把她壓在了身下,抓著她的頭發,說著已經哭了起來。
“柴老爺,投毒的人是誰,已經出來了是吧?”林大娘看了幾眼,推開小丫要過來護她往後退的手,朝柴潤道。
柴潤彆過了臉,默認了。
二夫人這時開了口,她說話時,聲音都帶著哭腔,“為何你們家的家務事,要帶累我的媳婦?”
柴潤一聽,再也無法撐下去了,他雙腿跪下,老淚縱橫,“還請刀二夫人諒解,家門不幸,出了個見不得人好的婦人……”
“她是誰?”林大娘下巴指向那已經被刀府下人製住了的中年婦人。
“是我弟媳婦。”柴潤不敢抬頭,“她中年喪夫喪子,女兒嫁的也不好,已經半瘋了,我們之前,不知道她已經瘋到了如此喪心病狂的地步……”
林大娘聽著回頭看向二夫人,“二嬸?”
二夫人已泣不成聲,都不知道該怪誰,聞言朝林大娘看過來,“侄媳婦,我,我……都是我的錯,不明不白就讓她過來了。”
這廂一直悶不吭聲的刀藏沂已經扯著那婦人的頭往地上砸了,地上很快就流出了一片血來,嚇得柴府的人尖叫著逃開了。
“大娘子……”小丫帶著人護著她們大娘子,想讓她退幾步,省得人擠著她了。
“刀戰,攔一下沂公子。”到此,還真不能讓藏沂把一個婦人手刃了,林大娘讓刀戰把人又扯了過來。
“你說過的!”刀藏沂衝著她大吼,“你要說話算話。”
林大娘看著他,未語。
“你是大嫂,你要說話算話。”刀藏沂朝她吼著,隻是見她無動地衷,他說著說著,眼淚就流下來了,“那是小娘子的孩子,我們的頭一個孩子,她想要了很久的孩子,那是我們的孩子啊,大嫂……”
至此,刀二夫人忍不住大哭了起來,抱住了他,“沂兒!”
林大娘彆過臉,緩了一會,才又掉頭對刀藏沂說:“大嫂也心疼,藏沂,大嫂站在這,就是因為心疼你們才站在這裡,但你們的孩子,你們要比大嫂更心疼,你才能護得住他們,刀府已不是之前的刀府了,大嫂從不掉以輕心,你們也彆。”
“娘子,嬸夫人她們來了。”這廂,又有丫鬟來報。
“請進來吧。”
“是。”
旁係的夫人到了,到的也正好,事情差不多查明了,她們來可以掃個尾。
林大娘這廂也沒急著回去,而是撿了個差不多的石凳坐著,等著旁係的夫人把這中間的事都問清楚,沒一會,旁係的一個老夫人就朝她這邊走過來了。
“老嬸娘,你快過來坐。”林大娘站起拉著她一同坐了下來。
“人我們等會就會幫著抬回去的,你隻管放心。柴家這邊,我們會著人守著,讓他們給出一個說法了,那瘋婦是肯定不會留了,你也放心。”
這位旁係的老夫人是個經常在刀氏一族當中代替刀家眾多夫人娘子們在外出麵的一個人,很有幾分本事,林大娘也覺得這老人家經驗豐富,對付起外邊的人來自有她的門道,也與她交好,也沒在刀府起來了之後就對她有所掣肘,反對她禮遇有加,這時聽老夫人說完,她便點了點頭。
“那瘋婦姓李,”這老夫人又講道了起來,“聽說以前,還跟餘家的那一位是手帕交,兩人嫁進了一門,當時還在京中有點小美談的,這個老身以前也耳聞過幾句……”
“是嗎?”
“可不就是,唉,”老夫人說到這搖了搖頭,“但哪能好一輩子,同一個屋簷下,一個是當家的老爺夫人,一個是二老爺夫人。之前這李氏喪子喪夫,餘家吧,娘家也是大不如之前了,現在餘家一家因為我們家起來了,聽說因此,這餘姑姑的兒子找了個好差事,餘家那表姑娘嫁的也不錯,明天她要出嫁的就是戶部一個郎中的兒子,還是嫡長子呢,這不……唉。”
她說著就歎起了氣,“這是真嫉妒瘋了,可憐了我們刀府那還未出娘肚子的小兒女,就這樣沒了。”
說著,老夫人眼睛都紅了,掉起了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