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是怎麼回事?”桐繪慌了神,看著眼前沾滿鮮血的表姐。
“啊,這些啊。”惠子麵無表情地低頭,再抬起頭時臉上已掛上桐繪熟悉的笑容,“之前有個孕婦生產了,當時醫生和護士都不在,於是我就幫忙接生了。”她抖抖衣服,“這些血都是那時候不小心粘上的啦!”
桐繪再三打量,終於在親情的感召下鬆了口氣,她解釋了來醫院的原因,惠子表示一些醫生和護士都偷偷跑掉了,現在手術室出於荒廢狀態,他們可以去那裡處理傷口。
談及那些奇怪的紅色“蘑菇”,惠子解釋道,“那些是蘑菇啦,你也知道醫院裡的人很多,前些天食物不夠,大家就種了些蘑菇,這一陣子都是靠蘑菇維持下來的。”
“哦,這樣啊。”桐繪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齊喚和常濤在她們身後無聲交談,兩個人誰也不信惠子的話。
因為電力中斷的緣故,醫院的電梯早已不能使用,幾個人從安全通道的樓梯向上爬,手術室在醫院的五樓,樓梯間陰冷而黑暗,鞋跟磕在台階上發出“噠噠”在牆麵之間回蕩,混雜著惠子熱情的聲音。
“咱們醫院裡好多孩子呢。”她扶著扶手,慈愛的緊緊盯著肚皮凸起的部位,眼神仿佛透過那層薄薄的皮膚與自己的血脈對視。
齊喚看到她的眼神,頓時毛骨聳立,悄咪咪的放慢腳步,走到和常濤平齊的位置。
根據他打恐怖遊戲看驚悚片多年的經驗,這個惠子表姐要是沒問題,他把頭摘下來給常濤當球踢。
“等你們處理完傷口,我帶你們去育嬰室看看那些孩子。”惠子肚子雖大,可上樓梯的速度可一點都不緩慢,她背對著眾人走在最前方,時不時回頭跟桐繪交談幾句,“他們真的超可愛,你們一定會喜歡上他們的。”
桐繪應和著點頭,語氣輕鬆,“好呀好呀,對了……”她好像想起什麼,“姐夫呢?他不是一直待在醫院陪著你呢?怎麼沒看到他?”
常濤和齊喚都暗自感歎桐繪果然是女主角的設定,就這恐怖電影女主模板套路型的天真智障傻白甜,要是沒有主角光環,早都死個千八百次靈魂都化成渣渣了。這邊想著,齊喚又不著痕跡的瞄向身後牽著劉夏的江越年——長相俊美,突然出現,溫柔體貼,這種設定,一般不是幕後黑手,就是主角軍團必定能撿到的開掛神器。齊喚決定按兵不動。
江越年眼神掃過桐繪緊攥的雙手上,心裡有了思量。
五樓的手術室還很乾淨,設備整齊,齊喚和桐繪在江越年的幫助下把扭曲成漩渦的傷口切除,忍著劇痛將傷口包紮好。
走到二樓時他們總算見到這樓裡除了惠子之外的活人,婦產科門口有兩個快要臨盆的孕婦,她們痛苦地躺在病床上呻.吟,神情卻是截然相反的幸福,在孕婦們的幫助下,兩個白白嫩嫩的小嬰兒出生了,眾人紛紛鼓掌,慶祝起來。
鉛灰色的大理石地麵上還殘留著血跡與淡黃色的汙穢,消毒水混雜著難聞的氣息,江越年一行人站在人群的最外圍,格格不入,他們的臉上掛著難掩恐懼,腳步後移妄圖離開這個詭異的醫院。
桐繪站在最前方,惠子貼著她,胳膊緊緊地挽住桐繪,人群最中央的嬰兒天真無辜的笑著,“咯咯”地揮舞著胖嘟嘟的小手臂,黑葡萄似的眼珠骨碌碌轉個不停,掃視過周圍的人群,就像是真的在思考什麼似的,他的目光最後停留在自己媽媽的肚皮上,粉嫩的雙唇一閉一合,“媽媽,我不想出生,為什麼要把我生出來呢?子宮裡好溫暖好舒服呀!”
“哎呀!”孕婦們紛紛議論起來,:“那我們快叫川本醫生吧!”
“對啊,我家奉太郎就是川本醫生幫忙放回來的,他的技術可好了!”
“不知道芥邊怎麼想的,這幾天隻顧著肚子裡還沒出生的桐人,今天晚上就去育嬰室問問他……”
婦產科不知何時被臃腫的孕婦擠滿,桐繪與江越年等人這短短兩米的距離如同天塹。
桐繪麵上的驚恐已經無法遮掩,她也不在乎此刻的氣氛,拚了命的向外抽自己的手,惠子手腕纖細,力氣卻無比驚人,桐繪感覺自己的手臂仿佛被金屬扳手鉗住一樣,動彈不得,她求救的眼神看向齊喚與常濤,嘴裡喊著惠子的名字,“讓我走,放開我!”
“怎麼了,桐繪。”惠子說,“彆亂跑,很危險的。”
常濤彎下腰,低著身子想要離開,齊喚一把將他拉住,壓著嗓子:“跑什麼?桐繪還在這裡,我們能去哪兒?”
“你見過這樣的嬰兒和孕婦嗎?我怕咱們不僅護不住桐繪,連自己也要栽到這兒。”
“你跑、你跑啊!桐繪死了,任務完不成照樣是死,還不如在這裡靜觀其變。”
江越年聽著兩人的爭論,插嘴提醒道:“桐繪被那個表姐帶走了。”
齊喚和常濤猛然抬頭,這才發現桐繪被左右兩邊的孕婦架著,已經走到樓梯口了,幾人趕忙上前,卻被其餘的孕婦圍住,她們神色熱情洋溢,暗自吞咽口水,身子卻沒一個貼近他們。
“外麵又開始刮風了。”
“太危險了,還是不要出去吧。”
“醫院裡麵很安全的,明天再走也不遲啊。”
高低錯雜的女聲接二連三,齊喚聽著她們的念叨,心想:你們這裡怕是比外麵的台風更危險,待在這裡估計都見不著明天的太陽。“不用了謝謝告辭”的否認三連就掛在嘴邊,望著孕婦們胸口乾涸的血液,齊喚怎麼也不敢說出口。
常濤左顧右盼尋找逃生路線,回首時發現跟在他們身後的劉夏也不見蹤影。
“搞什麼鬼,這個時候玩失蹤!”
他啐了一聲,用胳膊杵了杵後側的江越年,他發現這些孕婦離江越年格外的遠,恨不得永遠都不會和他共處一個空間,不過他沒多想,因為這裡有比這些更吸引他的事情,“劉夏呢?她怎麼不見了?”
劉夏和王住是在桐繪被惠子拽走時自己走掉的,江越年注意到了,但他不打算提醒。
常濤隻問了劉夏,大概是在他眼裡,變成蝸牛的王住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吧。
江越年沒回答他,上前一步站在眾人麵前,假裝沒看到孕婦們驚恐的眼神,“各位女士,我們在外麵走了很久,都快餓死了,請問有沒有多餘的食物呢?”
“對啊,食物……”
孕婦們竊竊私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