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湯山醫院，非典病患已經全部出院，治愈概率達98.8%。” 即使提前通過大伯知道了情況之後，吳奇還是很興奮，自己的成功概率又大了一點，他忍不住給舅舅打電話，問問他自己準備的事情怎麼樣了？ 話分兩頭，老周這邊也有點徹夜難眠的感覺，聽著外邊公雞打鳴，看著手上的上海手表，估摸著大概四點了，揉了揉臉，拿著手電起來了。 打水清理一下臉，然後去房裡直接把兒子拎出來了，上初中的兒子正是長身體的歲數，大多時候很嗜睡，老周告訴他說，收龍蝦了，然後他就很精神了。 也不去管自己的老婆，正在用昨天的餘燼點火燒早飯，自己去開動家裡最值錢的東西——三輪車。獨特的柴油機在家裡的“車庫”，先給車加一點柴油，然後再加一點水，然後就像是拖拉機一樣，開始搖著握把發動柴油機。 突突突，小三輪破著晨曦而去。 安江市，還有其他四十幾個人，開始了幾乎一樣的工作。 老周的車也沒開多久，家門口不遠處就是一條小溝，上麵滿是浮萍，他兒子從後麵高興的跳了下來，連忙去收籠子。 水邊還有這淡淡霧氣，青草上掛著晶瑩的露珠，老周率先找到一個籠子線，水下的動靜劃破水麵，而後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從水麵出來，像是出水的蛟龍。 “哇哇哇，好多啊。” 他的兒子驚呆了，籠子的後半段滿滿的是小龍蝦擠在一起，老周露出了高興的笑臉，解開籠子後麵的繩子，小龍蝦就可以輕鬆的從後麵倒出來，不怕龍蝦的夾子。 他兒子興奮的長大了嘴巴，數了數，三十多個，這要有三斤多了吧？自己平時的釣龍蝦簡直弱爆了。 老周估摸著二十多個紅殼的，其他的都是青殼的，要有三斤多，就是三塊錢。 他齜著牙，寶貝似的收好籠子，心中乾勁十足，這簡直就是撿錢啊，他心想道。 三斤。 六斤。 兩斤。 五斤。 …… 每一次收籠子，老周感覺就像是在撿錢一般，他的兒子看多了之後，興奮勁兒過去，就有點瞌睡了，坐在車後麵一直蔫蔫的，隻是看著後麵的小龍蝦。 密密麻麻的小龍蝦在後麵的鐵皮桶裡沙沙沙的爬著，兩個鐵皮桶已經裝的滿滿的，老周已經把龍蝦送回家了一次，順便把籠子放了下來，飯也沒吃囑咐就老婆把籠子拉開仔細的曬晾，然後把龍蝦倒在大缸裡，就又出門去了。 太陽已經升的老高了，露水被蒸發了，天氣也熱了不少。大概九點鐘了，老周的肚子有點餓，但是也澆滅不了老周心中的熱情。 此時的他嘴裡喃呢著昨天的那句羞恥的話：“這是個發財的機會。這是個發財的機會……” 仿佛是催眠一般的老周，抬著自己酸痛的手臂，把最後的一桶龍蝦倒下去，傻傻的看著密密麻麻紅彤彤的龍蝦，沙沙沙的爬著，老周嘴角咧開，都要到了耳朵根。 老婆不解的過來，看著老周叫他吃飯，老周攬著老婆吧唧就是一口，這時兒子早已回房間補覺去了，老婆的黃臉上露出一絲的紅暈，然後拍了他一下。 “這些龍蝦一塊錢一斤。” 老周自豪的指著龍蝦說，仿佛在說，這是朕給你打下的江山。 老婆有些呆滯的看著那些密密麻麻的龍蝦，“這的有四五百斤吧？就是五百塊？” 然後不敢置信的說：“一天？” 老周驕傲的仰著頭，享受老婆崇拜的目光。 老婆的手都有點抖的摟住老周，嘴裡喃喃自語道：“這麼賺錢？” “還不行呢，要送去市裡賣掉才行。”老周仿佛謙虛一般的擺了擺手說。 “走吧。”老婆直勾勾的看著老周。 “去哪兒？”老周有些奇怪。 “去賣龍蝦啊。”老婆大叫道。 “開始早飯還沒吃呢？”老周說道。 “吃什麼早飯，路上再說。” 而後老周把五六百斤的龍蝦搬上三輪車，老婆去房間對兒子說，午飯去奶奶家吃啊，然後鎖上大門就走了，全然忘記了兒子沒有鑰匙…… 路上買了兩個已經有些涼的肉包子，邊開車邊吃，老周的住的桐城鎮離市裡不遠，開車一個小時就到了，三輪給他開到了五十邁的速度。 安江快達物流公司，門口有了好幾個人開車停在那兒，門口放了一個磅秤，一個個人推著一個白色的籃子過磅秤，看到有幾個熟悉的家夥，老周就湊了上去，一群家夥蹲在牆角吸煙，老周不會，但是對方遞給他一根，他禮貌的夾在耳朵邊上。 “說什麼呢？”老周湊過去說道。 一個胖子看他臉熟，知道他是昨天的人，嘴裡說道：“你說這老板收了咱麼這麼多龍蝦，得轉手賣多少錢啊？” 一個大黃牙，吐了個煙圈說道：“你說咱們要不要到飯店去試試？” “咱們去試試唄。”一個手指粗糙的壯漢說道。 老周一聽，感覺有些不對勁，覺得這樣乾不對，因為這籠子是人家佘給咱們的，方法也是人家教的，而且收龍蝦也給錢，這麼乾有點缺德啊。 說著這幾個家夥就蠢蠢欲動的離開了，有幾個家夥挪動腳步，把自己的龍蝦放到最後，老周最後沒邁動腳步，他過不了自己這關。 老婆戴著紅色方巾裹頭，走了過來，老周說道：“你怎麼過來？不是讓你看著龍蝦嗎？” 老婆指了指自家的龍蝦，已經被從桶子裡一個個倒在白色的方形塑料籃子裡了，走進一看籃子上寫了“周學明”，就是老周的名字了。老周這會兒想到，下次需要買個合適籃子了，不然來回跑太浪費時間了，但是心裡又一想，今天應該把籠子下去之後再來的，時間長一點說不定收的也多一點。 過磅之前，有一個人帶著大塑膠手套，在籃子裡抓了幾下，挑出幾隻已經死了的發臭的龍蝦，然後丟在一個桶裡。 過磅，人家都不算這個大概兩斤重的籃子，看磅秤一個二百七十斤，一個不到二百六十斤，一共五百一十斤，對方看了看秤，然後對老周說：“沒問題吧？” 老周看了看磅秤，沒有問題，然後在一張收據上寫實收510斤，留了存根，然後把票撕了一張給老周，老周拿著票學著其他人來到一個大門口的桌子前，那人看了看存根，刷刷刷，點了四張一百的，和一張五十的和一張十塊的，遞給了老周，然後那人說“五十塊錢是籠子錢，以後每次抽五十，直到籠子錢還清啊，你名字呢？” 老周指著一張表裡自己的名字，看了對方在他的名字後麵打了一個勾，也就放下心來。 然後那人抬頭說：“以後也不用每次都跑過來，可以存上一兩千斤送過來，龍蝦這玩意不容易死的。對了，你們要注意籠子啊，不要丟了，一個十塊錢呢。” 老周這才想起來，自己出門前沒有數籠子，也不知道丟沒丟，他記得好像有幾個籠子他沒收到，一想到自己賺錢的玩意丟了，老周有點心急。 而後他後麵一個人就來了，他就離開了。 等在外麵的老婆，看到老周手裡藍色的一百塊，一把拽了過來，然後點了點，四百六十塊。然後老婆說：“不是五百一嗎？你藏錢了？” 老周有點訕訕的說道：“籠子是人家給咱們的，一次扣五十，直到扣完兩千。” 老婆點頭也表示理解。 就在他們準備走得時候，在隊伍裡又看見了幾個熟悉的麵孔，那不是那幾個準備去自己賣的嗎？ 拉住一個正和他人討論的人，那人回過頭地笑道：“那幾個家夥，大傻叉！想著準備找一家賣龍蝦的酒店拉過去問問看，結果去了人家酒店一問，人家八毛錢一斤收了兩百斤，誰還要他們的啊。本來排在前邊的，這會兒還要再排隊，耽誤時間，還不如回去多撒點籠子呢……” 老周聽了也是一笑，心中也是輕鬆了下來，不用為了價格違背良心了，而且人家老板賣價最高。 轉身離去的老周看了已經兩點多了，就帶著老婆去了一次s縣高檔餐館…… 然後，回家麵對關在門裡，肚子都快被餓扁了兒子，也是哭笑不得，數了數籠子發現丟了三個，老周也是心疼不已。 站在物流公司的二樓上，吳奇現在意氣風發，感覺事情簡單的不可思議，有一種一切儘在掌控之中的迷之自信感覺，他莫名的有點沉迷。 穿著破舊衣服的壯漢，他的手上老繭有些突出，這就是吳奇的舅舅。 “你是怎麼做到的？” 吳奇回過頭來微微一笑，“我在第一批龍蝦收過來之後，就讓老王按照八毛錢一斤，給全市裡所有會做龍蝦的飯店送了兩百斤，而且是先給貨，賣光了收錢……” 張竹有點恍然大悟的說道：“怪不得你這樣叫我鼓動他們出去賣給飯店呢，而且指名道姓的說去找賣龍蝦的飯店，你這是直接把市場價給壓了下來？” “他們這會兒會安分幾天了吧？” 吳奇微微點頭道：“還有一個最大的問題需要解決。” 張竹順著吳奇的目光方向，遠處是北麵，北麵是東江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