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洲有些煩躁。
他住在中環的高層公寓,可以遠眺半個港島風景,這棟樓裡的鄰居都是警司和公司經理,典型的高檔精品人士住宅。
他為這裡付出了半年工資做首付,可還需要五年時間才能供完這房。
五年很長嗎?
他兩年的工資就能買下這棟千萬豪宅,可是他需要維持另一個體麵的精品生活,畢竟生活在這樣一處地方,出入開個日本車都不好意和彆人打招呼!
他也是從公屋出來的,所以受夠了那些棺材屋,所以在拿到了工資後,立刻就置辦了一處超大豪宅,住在了青年時期想都不敢想的大房子裡。
可是住在這裡後,陸洲突然發現自己不喜歡住在這裡,寧願在靠著公司不遠的酒店裡長訂一間公務套房。
在被保釋的三天裡,他有了時間開始思考,漸漸明白了這一切的原因。
腿上是電子追蹤器,會一閃一閃的發光,為了這麼一個小玩意,公司為了他付出了三百萬保費。
三百萬?
他三個月工資而已。
端著水杯,他喝了一口水。
因為她最近要戒酒,所以他喝水比較頻繁。
放下了水杯……
猛地站起來,盯著遠處的霓虹。
他在心虛,他心虛自己的所得,也在心虛自己的一切。
他知道,這不是他應得的東西!
陸洲明白自己的能力,所以知道自己的價值有多大?
所以,他住在這個千萬豪宅的時候,他也就會感到莫名的心虛,覺得這些東西他受之有愧。
在一般人心虛之後,有兩種應對的方式,一種不斷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自己應得的,自己為此付出了該有的努力,這種屬於自我欺騙式的催眠。另一種就像是陸洲這樣,覺得恐慌和無奈,想要逃離和躲避,同時內心也開始焦慮,開始瘋狂享受美酒和美女,想要在最後時刻爽一把……
公司的業績很好,可是韓曉從來不敢居功,他明白在其中的作用。
他不知道公司有多少同事,把這些業績當做自己的成就,他從內心裡是從來都不敢居功的。
他甚至知道,公司不少千萬和百萬級彆的操盤手,他們的工作性質甚至被歸納為“戰略性虧損”。
公司高層對這些虧損視而不見,甚至覺得加上了這些業績之後會更加真實。
一家業績好到,需要公司其他人虧錢,去平衡一下賬麵,以至賬麵不會顯得太假,陸洲以前從來沒有想過,世界上還有這種瘋狂的事情?
“嗬!你就是個傻蛋……”
他想起了三天前,他想著那個警察提議,自己需要見幕後主使者,想要通過自己引出“黑手”。
對方也不是傻子,立刻就拒絕了他的要求。
這讓他有些無語了,他想要自我犧牲,想要為公司做貢獻來著,居然都找不到途徑?
侵犯案不是他現在考慮的事情。
即使這個案子敗訴之後,他有可能要吃三年牢飯。
可是他現在忍不住想起的,卻是基金公司的未來,自己會不會被踢出去啊?
一想到這兒,他就渾身顫抖。
如果昆昊基金倒閉,自己的這間豪宅,自己的那些豪車,自己精致生活,自己的朋友圈子,就會全都消失不見!
“咚咚!”
門外傳來敲門聲。
陸洲打開了大門,一個熟悉的麵孔,高高瘦瘦的平頭,黑眼圈的高個子。
陸洲記得他的名字,他讓律師起訴了這個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