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已是夜色,他又恰好是背對了眼屋簷下的燈籠,夜色將他的臉隱藏在陰影裡,瞧得不是太真切。
但隱隱可瞧見,此人樣貌應當是不錯的…再加之這一身的儒袍,倒是有這麼幾分書生氣息。
林蔓在腦中細細搜刮了一番,這才記起來,眼前這個人,也許是她來到這個世上還未曾某過一次麵的大伯。
果然,林燕風聽得林老大的數落之後,那身高七尺的漢子緩緩低下了頭來。
垂下得頭,更明顯得感覺到了他的‘卑微’。
也許卑微這二字不能夠拿來如此形容的,可在林老大的麵前,林燕風是從骨子裡尊敬他的。
他的大哥,是個文人,是個秀才,是個教書先生。
如今這個年代呀,對於莊戶人家而言,能識得幾個字的,便已是高人一等了,何況還是個教書先生呢?
無論林老大說什麼,林燕風則低著頭應是,承認他自己的錯誤。
白氏與沈景安站在他的身後,將身形影藏在他的倒影當中。
數落過了林燕風,林老大則又去打量了一眼林蔓與沈景安,見著沈景安時,眸子裡的眼神顯然更是不屑。
他一甩儒袖,滿臉傲氣,“老二,我知曉你膝下無子著急,但你我是兄弟,你若真想要個兒子,不妨與大哥說便是,莫給我家的大朗二郎就不能過繼於你了?偏偏還要去外頭花這個冤枉錢…”
話未說完,林蔓卻聽不下去了。
她頭微微一偏,帶著似笑非笑的笑意,“大伯,咱們這是回來瞧奶身子的,咱們還沒進家門呢
,您在這說道怕是不合適罷?若是奶等會子睡下了,咱們是看她不小心將老人家給吵醒了,這豈不是又要拿大大不孝的屎盆子扣咱們頭上了?”
這話說得有些刺耳。
林老大當下一簇眉頭,,滿麵不悅,“怎的?才去幾日外家,這嘴倒是硬起來了?趕來頂撞長輩了?這是誰教你的?如此目無尊長,當真是不像話的緊!老二,你瞧瞧你瞧瞧,她才出門多久,如今倒是敢頂撞起長輩來了?這莫不就是你們的教育不成?”
林燕風被林老大說得也是無地自容,他拉了林蔓一把,讓其趕緊道歉。
“大哥,孩兒不懂事,您莫與孩兒多計較!”
“這有什麼好計較的?”林蔓心中當真是不悅的緊,不論林燕風怎般拉著,她隻覺著此時話已說開了,那勢必就要說個暢快,“我娘都沒計較呢,大伯有甚可計較的呀?”
林蔓笑,“大伯是個讀書人,大哥二哥從小也
是耳暈目染的,在旁人眼中那勢必是個知書達理遵守禮儀道德之人,可實際呢?我娘可是長輩,大哥二哥這般不將長輩放在眼中,莫非也是大伯您教得?
既是大伯您教得?您此時來與我爹說這翻話,又是想要為何?莫非想求一個打臉?”
這話說的可就當真是不客氣了。
換做平日,林蔓也決計是說不出這般話來的,隻是今日聽了林老大這些數落的話,她隻覺著氣不打一處來。
不就是個讀書人,會識得幾個字麼?不就是有個秀才的功名在身麼?這還能是樁多傲嬌之事?在這個家裡他就想當個天王老子了?想讓所有人都聽他話了?
簡直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