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二人也許正是四目相對。
林蔓愣了一愣,而後又不急不慢的將門給上了栓。
外頭仍舊傳來陳氏罵林燕風的聲音,林蔓自動忽略,上了床。
沈景安本以為林蔓會跟他說些什麼,可少女隻淡淡撇了他一眼之後,便拖鞋爬上了床。
隻字未語。
沈景安習過武,聽力向來比尋常人要好上許多,上房裡所說的每一句話,他都聽了個一清二楚。
等了片刻,仍舊未曾聽得她出聲,少年到底沒忍住,先道了一聲,“明日可還要去山上狩獵?”
他不知要從何處起問,隻得先找此話打開話匣。
聽得他主動開口,林蔓當真是有些詫異的。
在床上側著翻了一個身,“不知道呢,明日先看看罷,不過眼下也許有更重要的事情讓咱們去做!”
“分家?”
“耶?你倒是清楚的!”林蔓不由好笑,撩開簾子瞧了他一眼,“這個家不分還住得下去?你聽見那老巫婆怎麼罵我爹了沒?我估計此回她叫咱們回來,隻怕也是不想讓我娘走了的!
你想想,我爹便算在村子裡,每個月都有五百文錢,這五百文錢可是每個銅板都進我奶口袋裡了,且家裡的活計、地裡的活計都是我爹娘做的。
我爹掙錢,我娘又把家裡給打掃得乾乾淨淨,你瞧瞧,咱們現在這個院子裡,臟亂的成什麼樣子了?且那老巫婆平日裡便是極愛乾淨的性子,你是沒瞧見她衣衫上有些未曾洗掉的臟垢!”
林蔓說了劈裡啪啦的一大通,同沈景安解釋了一番
。
如今家裡的活計簡直一塌糊塗,地裡的活計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樣子。
林超風是個吊兒郎當的性子,而林老大則覺著自己是個秀才郎,從不會去做這等活計。
整個林家當中,真能下地乾活的,除了二房之外,其餘人都是些個吊兒郎當的。
一開始陳氏答應每個月給她八百文,她便答應放夫妻二人去城裡做活計,那是因那時農活也不算忙,如今馬上又到了割麥的季節,地裡的事兒隻怕是一時間也無人可用。
再加之,林燕風一人在村子裡乾活便有五百文錢,她陳氏為了多要這三百文,簡直是在拿莊家開玩笑。
多這三百文,其實有何用?
若是白氏在家,整個家中井井有條,又豈止是三百文可能比擬的?
林蔓將這些話說出,沈景安亦是非常認同。
他道,“若說分家,想必今日白姨讓你奶難看,明日她必會找回暢快來的,分家之事不算小事,矛盾越
是激烈,人便越喜歡站在弱小的那一方!”
林蔓聞言,微微有些詫異,“沈哥,瞧不出來呀,能從您這惜字如金的嘴裡聽到這些,我這耳朵簡直是有福氣!”
這般吊兒郎當的模樣讓沈景安瞬間黑線,將她撩起的簾子拍落,冷冷道,“睡覺!”
而後,側身躺在床上,再未多語半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