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清聽得,搖頭笑了一笑,“我那兒子打小就是個搗蛋的,難得能與姑娘交好,待得姑娘有空,多來府上走動走動!”
“一定一定!”林蔓點頭客氣回應,瞧了他片刻,也不知說甚,半響安慰道,“您要相信李三公子定然會安然無恙的,那人聰明得很,功夫又好,吉人自有天相…況且從西域快馬加鞭晝夜不分趕回來也得六七日功夫,想來捷報就在路上了!”
李雲清身為禮部侍郎,卻來麵聖說軍營之事,想必定是放心不下罷,否則老皇帝若真是要怪罪下來,妥妥可給其安排一個僭越之罪。
果真,李雲清聞言,笑意苦澀了兩分,而後與其寒暄了幾聲過後,便走了。
林蔓站在原地瞧了其片刻,輕歎了一聲,又瞧了眼冬日灰蒙蒙的天空,雙手合十心道,“道祖啊,您可要保佑李青城這個禍害平安歸來,到時弟子定給您重新修整道觀,塑上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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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皇帝又病重了。
那是林蔓入宮的第四天。
她正畢恭畢敬的給老皇帝拿了一本民間雜事念著,那正躺在床上的老皇帝卻忽然開始抽搐,口吐白沫來,待得太醫檢查過後,道是這病加重了。
恐怕——當真是無幾日的活頭了。
可後頭這話無人敢說,隻敢撿一些好聽得,又交代他好生養著身子,切莫大喜大怒。
然,老皇帝的身子可是大事,這無幾日可活的消息傳到了眾位皇子耳中,所有皇子幾乎是連夜入宮,在皇帝麵前假惺惺的儘了孝道,暗地裡則又拿大批銀子找劉公公買消息,想問問最後可登基,是那六皇子還是太子。
皇帝對六皇子有偏愛,想要讓其上位也未嘗不可,兩人之間的競爭本就很大。
然而,劉公公給得回答卻是:聖上如今還未立遺詔,這君主之位還未言談。
簡單的一句話,在太子聽來卻是極度不安起來。
他本已是東宮之主,可劉公公卻說這遺詔還未立,
莫非是因此心係老六,想要將皇位傳給老六不成?
他對老六的偏愛可是有目共睹的!
心中越想便越是覺著此事不對勁!待得回府之後與府上謀士一合計,總覺著其中隻怕是大有隱情的。
老皇帝身子如斯,隻怕等遺詔真立好的那日,宣讀出來,君主之位不是自己——豈不是自己先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在此時都白費了?
有些事情寧可冒險一把,也絕對不可處於被動之勢。
十月二十七,京都又下了一場小雪,天氣越發要寒冷了些。
老皇帝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比起林蔓入宮那日,已明顯見得其人猛然消瘦,且也病得起不來床,整日都
臥在床間。
曾有老臣提議立遺詔之事,但老皇帝均是怒氣回懟,直到最後無人敢提。
二十七夜,約過亥時不久,林蔓見得老皇帝已睡熟,便從軟墊上站起,合上書本出了寢宮去,外頭正下著小雪,白花花的雪花從夜空裡飄下來,落在屋簷下的燈籠之上時,竟是覺著有幾分融融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