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曜還不知道她高中就喜歡他的事情,所以他會以為,自己隻是被他追了一下,才喜歡他的。
所以他才會害怕,她會遇到符合“擇偶標準”的人。
這個人或許不是滑板社學長,也會是其他人。
所以他才說“你以後會遇到很多其他人”。
林折夏提前結完賬,匆匆往嘴裡扒了幾口飯,然後放下筷子:“你們慢慢吃,我有點話想找他說,先走了。”
藍小雪衝她揮揮手:“去吧,好好跟你哥哥聊聊。”
林折夏有他們專業的課表,知道今天晚上他們要上晚課。
於是她一路掐著下課點,提前在他們教室拐角處等他們下課。
她靠牆蹲著,一邊背單詞一邊等。
很快,下課鈴響。
好幾個人從教室裡勾著肩走出來,她一眼從人群裡看到走在最後的被簇擁著的那個人。
少年身高腿長,單手插在口袋裡,周圍的人像孝敬大哥似地想給他遞煙盒,他看了眼那盒煙,沒有伸手去接,在正準備說“拿開”的時候,有人站在他麵前替他拒絕:“他不抽煙的。”
遲曜抬眼,看見意外出現在麵前的女孩子。
林折夏一本正經地,甚至有點生氣:“下次你們再給他遞煙,我就去舉報你們。”
其他人:“……”
“嫂子,誤會了,我們不抽煙的,”有人站出來蹩腳地解釋,“就是因為不抽煙,所以剛才難得買了盒煙回來欣賞,想看看煙長什麼樣。”
“…………”
林折夏想翻白眼。
不過她這次過來,還有更要緊的事,於是沒有繼續揪著這個話題。
她一路和遲曜一塊兒往公寓走。
“你直接回去嗎?”林折夏問,“不去食堂吃飯啊。”
遲曜說:“回去點外賣。”
林折夏“哦”了一聲。
遲曜走到公寓附近,發現她還跟著自己:“你不回寢室?”
“不回,”林折夏和他牽著手,手指收緊,說,“我跟你一起回去。”
遲曜還沒理清楚自己的思緒,想暫時冷靜一下,於是隨口嚇她,意有所指地說:“住我那兒的話,你明天的早課可能起不來。”
沒想到這次林折夏壓根不怕。
她紅了下耳尖,但嘴裡還是說:“那就遲到好了。”
“反正,”她聲音越來越小,“遲到一次也沒什麼關係,滿三次才扣分。”
遲曜喉嚨發緊。
半晌,他扯出一句:“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林折夏跟著他進電梯:“我當然知道,而且,我還有彆的話想跟你說。”
遲曜想不到她會有什麼話要說。
推開門進屋的時候,他想開燈,但是被林折夏製止。
“能不能彆開燈啊,”她緊張地說,“我怕我會不好意思。”
遲曜的手在空氣裡頓了下,最後沒有按下去。
其實就算不開燈,房間裡也還是隱約有些光亮。外麵的微光從窗戶透進來,打在家具輪廓上。
滿腹的話不知道從哪裡開始說起。
林折夏張了張嘴,眼前閃過一幕幕高中時的回憶。
她不是故意不說的,隻是最初遲曜說喜歡她很久的時候,她不知道怎麼說,就錯失了坦白的最佳時機。
之後再想開口,也一直找不到契機。
她最後很輕地說:“其實你追我的時候,我很開心。”
“我沒有想過你會喜歡我,我以為,我很可能隻能繼續默默地喜歡你了。”
遲曜很少有反應這麼遲緩的時候。
他唇線緊繃,抓住她話裡的重點:“什麼叫……繼續喜歡我?”
林折夏透過那點黑暗中的輪廓去找尋他的眼睛,在穿過黑暗對視上的那一瞬間,她說:“因為我高中的時候就喜歡你。”
“一開始我還不知道那是喜歡,隻是覺得每次靠近你的時候,我都會變得很奇怪。後來……”林折夏略過了後來這個漫長而又瑣碎的部分,隻說,“可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可以喜歡你,更不能讓你發現我喜歡你。”
“所以你追我的時候,我真的很開心。”
她細細數著曾經發生過的,隻有她一個人知道的那些事:“和你一起拍情侶照的時候我很緊張。情人節看電影那天你坐在我邊上,我甚至有點想感謝何陽。”
“你要上台,我在你家看你彈吉他,很想讓你彆去了,因為我不想你被其他人看到。”
她從沒想過自己會在現在這種情況下,認認真真和遲曜表白。
表白的感覺很奇妙。
現在站在遲曜麵前的,是她,又好像不是她。
像是高中的那個她。
那個曾經小心翼翼偷偷喜歡過遲曜的她,終於把這些高中沒機會說出口的話說了出來。
“我也,喜歡你很久很久了。”
林折夏說到這裡,整個房間安靜極了。
“所以我不會的,”她最後宣誓似的說,“就算以後我遇到再多的人,也隻會喜歡你一個。”
她說完,靜靜等待遲曜的回應。
她因為緊張,所以分神去猜測遲曜會回她什麼話,是很自戀地說“喜歡我也很正常”,還是被她感動得不能自已……
但遲曜最後一句話也沒說。
他隻是帶著強烈攻擊性地,伸手按住她的後頸,迫使她靠近自己。他仿佛已經適應了這片黑暗,角度不偏不倚,精準捕捉到她,她在他麵前絲毫沒有抵抗的力氣。
接著,他的吻壓下來。
這個吻和以往的吻都不一樣,他從沒有這樣不管不顧地吻過她。他們像兩個瀕臨窒息的人,在交換最後一口氧氣。
沒人記得這個吻是從什麼時候結束的。
直到遲曜和她說話,他壓著她,在她耳邊問她“可以嗎”。
“可以嗎”這三個字,帶著很明顯的意思。
林折夏沒有說話,主動撐著手坐起來,伸手接過他手裡那袋很薄的熟悉的東西。
拆開後,她僅有的那點勇氣告捷。
遲曜引導著她換姿勢,不再壓著她,讓她和自己交換位置,提醒她“到上麵去”,然後那隻戴著黑色發繩的手扶上她的腰。
她腰側很敏感,想躲,但根本躲不掉。
最後隻能很沒氣勢地警告他:“……彆碰我腰。”
下一秒,遲曜的手鬆開了。
但他鬆開的手抓住了她的手,他懶倦地說:“行,那給你摸我的。”
“……”
林折夏整個人都快冒煙了:“我不想摸。”
“你不摸我給誰摸,”遲曜說,“……本來也是為你練的。”
林折夏本來就在上麵,隻要垂下眼就能看見他隱約的腹肌輪廓,他整個人還是很清瘦,骨骼很硬、透著少年氣,腹肌是很薄的一層,不誇張,但被他牽著摸上去,還是能感覺到底下蘊藏的力量。
林折夏不敢再看,錯開眼,盯著遲曜耳側那枚銀色耳釘,金屬光芒帶來些許眩暈感。
遲曜在動作間,忽然停下來幾秒:“再說一次。”
林折夏聲音有些破碎,被他弄得不上不下,委屈地問他:“說……說什麼。”
“說喜歡我很久了。”
可能是姿勢原因。
以前她因為害羞,都選擇埋在被子裡裝鴕鳥。
所以她從沒有一次覺得,身下這個人,身上的所有痕跡,都是屬於她的。
手腕上的黑色發繩。耳釘。甚至是身體。
這些都是在漫長的歲月裡,因為她的存在而存在。
林折夏努力克製自己越發破碎的聲音,儘量把話說完整:“我喜歡你……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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