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亨伯特·亨伯特 十六(1 / 2)

默讀 priest 7870 字 8個月前

“每當我追溯自己的青春年華時,那些日子,就像是暴風雪之晨的白色雪花一樣,被疾風吹得離我而去。”

——《洛麗塔》

“同誌們今天辛苦一點,吃夜宵的錢和姑娘們的麵膜錢我給你們報銷,有老婆孩子的回頭我替你們給家屬寫懺悔信——今天就算通宵,就算把蘇家舊宅掘地三尺,也得把這個事審清楚,不管怎麼樣,曲桐那個小女孩我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駱聞舟衝著對講機說完,轉向一邊饒有興致地看著他的費渡,“少年,我感覺你可能是掃把星轉世,這生日過得真是幸福美滿。我是不能送你回去了,給你叫輛車,還是經過哪個酒店把你放下湊合湊合?”

費渡不答,反而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地問:“你們值班的時候,一般吃什麼夜宵?”

“一般是地溝油豪華套餐,”駱聞舟表情有點辛酸,“偶爾有個彆講究人,可能吃點檔次高的,比如麥當勞。”

費渡:“……”

“廢話,”駱聞舟一打方向盤轉向市局方向,沒好氣地說,“都跟你似的不好養活,我報銷得起嗎?前麵就有一家酒店,半個月工資睡一宿,我給你停一下?”

“我不住那家,他們家大堂的熏香太嗆了,衛生間還沒有浴缸。”費渡慢吞吞地對“饑餐炸雞肉,渴飲地溝油”的苦逼公務員說,接著,無視自己引發的一係列洶湧的仇恨,指揮道,“接著開吧,你們局附近有一家六星服務還湊合,我可以自己溜達過去。”

駱聞舟:“……”

他忍了半晌,終於忍無可忍:“費總,你一天到晚除了玩就是混,一點正事也沒有,你家的錢夠你揮霍一輩子嗎?以後敗家了怎麼辦?喝風都沒人給你刮。你說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過了今……昨天,去民政局領證都有法律效應了,你能不能少作一點!”

費渡沒受傷的手肘撐在車門上,不出聲,隻是撐著下巴笑。

駱聞舟不知道這有什麼好笑的,看他就發愁,要不是因為可憐他今天是殘障人士,幾乎想把此人從車上扔下去。

過了一會,費渡又問:“你確定不需要我繼續幫忙嗎?”

“你有編製嗎?拿工資嗎?”駱聞舟到底沒讓他自己走過去,臨近時局的時候,他一邊數落著,一邊臨時拐進馬路對麵的輔路,衝著一處堪為附近地標性建築的酒店開去,“有你什麼事?”

“我聽說你們逮捕的所謂‘共犯’,是那個凶殘的小姑娘指認的,除此以外再沒有彆的證據了,對吧?”

駱聞舟麵無表情道:“調查過程保密。”

他話音沒落,費渡就不緊不慢地接著說:“哦,對了,還因為他和二十年前的連環綁架少女案有點聯係,所以看起來可疑。”

駱聞舟暗暗磨了磨牙,心裡盤算著,等著事過了,非得回去好好查查,到底是哪個孫子嘴上這麼沒把門的。

“也就是說你們沒有證據,那小姑娘還不滿十三歲,智商看起來很高,但精神狀況可稱不上健康,她的證詞,可信度有多少?你們抓住的男人今天的不在場證明可是警方親自做的,如果他堅決抵賴呢?”費渡略微一攤手,“還有那個小女孩,你們從她嘴裡問不出什麼的,反正你們不能對一個小女孩嚴刑逼供,難不成你們還打算連夜找一個專門從事未成年人罪犯心裡的專家來嗎?”

費渡所說句句屬實,這也是駱聞舟比較頭疼的。

今天晚上的所有行動全都缺乏現實證據的支撐,如果不是最後成功救出了晨晨,單憑駱聞舟多次自作主張和先斬後奏,第二天就得有他一頓好果子吃。

此時,他的車已經開到了酒店樓下,過剩的冷氣撲麵而來,帶著酒店大堂裡清冷寧靜的熏香氣息,沁人心脾。

即使已經是淩晨,門口依然有值夜班的門童上前,精神抖擻地上前迎客。

費渡下了車,正要往裡走,忽然又想起什麼轉回來,彎腰敲了敲駱聞舟的車窗,拉開了駕駛員一側地車門。

“手機落下了,”他說,“麻煩遞給我一下。”

駱聞舟“哦”了一聲,撿起副駕駛座位上的手機,正要遞過去,費渡卻好似等不及似的,伸長了手來接。

他因為車禍而顯得有些淩亂的襯衫鬆鬆垮垮的垂著,從駱聞舟的角度,正好能看進他低垂的領口,胸口有一點單薄,但陳列在一副輪廓分明的鎖骨下,反而有種內斂的力量感,今天他倒是沒有刻意噴古龍水,但此人腐化的**恐怕已經給來自世界各地的香精醃入了味,從領口往外透出一股隱約的、若有若無的男香,還來不及仔細品味,就已經悄然無蹤。

費渡伸長胳膊拿手機的時候,幾乎要貼在他身上,然後一觸即走,手指有意無意地碰了駱聞舟一下,抽走了自己的手機。

駱聞舟:“……”

深更半夜,一個性彆男、愛好男、血氣方剛且暫時無固定伴侶的青年,在無限的工作壓力之下,猝不及防地遭到了這種程度的撩撥,其慘絕人寰之程度,不下於絕食三天的人上網看見米其林餐廳官博深夜報社。

“我明天早晨應該還在這,需要的話可以過來找我,”費渡若無其事地站直了,把他那遭瘟的手機往兜裡一塞,“我可以替你們和那女孩聊聊,雖然我不是問題青少年專家,但我當問題青少年的經驗比較豐富。”

駱聞舟心力交瘁地擺擺手:“你快滾吧。”

等費渡真的滾了,駱聞舟把車停在路邊,連抽了兩根煙,才從半硬的尷尬狀態裡恢複過來,他啟動車子回市局,內心不由得充滿了滄桑。普通人學習緊張工作忙,還能以“相親”的方式解決個人問題,他這種小眾愛好者在這方麵多有不便。

剛畢業的時候,駱公子也曾經像費渡一樣四處浪過幾年,然而後來發現,浪蕩容易,找個合適的人難,而所謂“醉生夢死”,基本也就是四個步驟,剛開始神魂顛倒,隨後習以為常,再後來索然無味,最後落個惡心反胃,再加上有越來越大的工作壓力轉移他的注意力,駱聞舟慢慢過起了上班下班、回家擼貓的“夕陽紅”生活。

可是心態“夕陽紅”了,身體畢竟還年輕,生理世界和精神世界產生了極大的內在矛盾,駱聞舟心煩意亂地想:再照這麼發展下去,搞不好哪天他就要對著駱一鍋的大毛尾巴發/情了。

他一腳把油門踩到底,車子“嗚”一聲,原地蹦了一下,蹦蹦跳跳地衝進了燈火通明的市局。

“駱隊,許文超拘來了,在審訊室,蘇落盞在另一間屋,小郎看著她呢,你是打算……”

他話沒說完,駱聞舟匆忙的腳步就頓住了,在樓道裡看見了一個佝僂的人影。

“郭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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