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委實想不明白,鳳無憂一個姑娘家,竟如此大膽,敢在瘟疫橫行的詭異村寨中瞎轉悠。
“柳浹村突發疫病,救死扶傷的神醫不該來?”
鳳無憂犀銳的桃花眼中氤氳著熊熊怒火,東臨朝堂上的事她自是管不著,但傅夜沉和百裡河澤為扳倒君墨染,草菅人命,不惜散播疫疾,真真是罪大惡極。
“仵作大人,需要將此刁民押解至府衙?”
“不必。”
傅夜沉冷聲打斷了衙役所言,攝魂勾魄的丹鳳眼中,透著少有的溫柔,“柳浹村中近乎所有村民均染上了瘟疫,人命不是兒戲,速速回去。”
“你也知道人命不是兒戲?”
鳳無憂冷聲反問著傅夜沉,麵上惱意儘現,“爺此行既是為自己洗刷冤屈,也是為救他們性命。而你呢,傅大仵作?人還沒咽氣,你就迫不及待地帶著一眾肖小,準備毀屍滅跡?”
傅夜沉不氣不惱,僅以手中折扇輕挑著她的下頜,“不願離去就算了,何必擺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再對爺動手動腳,信不信爺將你先辱後殺,再辱再殺,如此循環往複,將你折磨得痛不欲生?”
鳳無憂一手拂去傅夜沉抵在她下頜處的折扇,狠瞪著嘴角噙笑,媚態似妖的傅夜沉。
“當真?”
傅夜沉眸光一亮,旋即又將鳳無憂巴掌大的小臉捧在手中,用力揉搓著,“你打算怎麼辱我殺我?”
他心下腹誹著,她若是肯辱他殺他,他哪裡會痛不欲生?
飄飄欲仙還差不多。
“話不投機半句多。爺還未饑不擇食到如此地步!”
意識到傅夜沉的臉皮和她差不多厚,鳳無憂再不願同他廢話,倏然起身,頭也不回地往柳浹村深處探去。
“大人,需要將此刁民就地格殺?”衙役見鳳無憂一而再再而三地忤逆傅夜沉,沉聲問道。
傅夜沉冷睨了一眼忿忿不平的衙役,冷聲道,“不得動她!”
“是。”
衙役戰戰兢兢地低下了頭,他怎麼也沒想到,素來喜歡虐殺的傅夜沉,竟也有善心大發的時候。
鳳無憂越走越疾,完完全全甩開傅夜沉之後,這才頓住腳步,垂眸凝視著手中錦帕。
方才那位染病男子,脈搏強勁有力,心率正常,就連呼吸也未見一絲一毫的紊亂,實在不像是疫症患者。
既不是疫症,也不是癆病等緩重之疾,難道柳浹村突如其來的瘟疫,當真是人為投毒所致?
思及此,鳳無憂頓覺不寒而栗。
呼——
料峭陰風迎麵襲來,帶著些許血腥味,令人作嘔。
鳳無憂眉頭緊蹙,緊掩著口鼻,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麵前一望無垠的黢黑田埂。
她斂氣屏息,定定地看著近在咫尺的荒蕪田埂,總感覺田埂裡頭有無數雙眼盯著她。
“咯,咯咯——”
遽然間,傍山小徑上突然冒出數十位麵色蒼白,耳鼻儘毀,周身皮膚被可怖瘢痕布滿的柳浹村村民。
他們雙目略略失焦,步履虛浮,倒像是話本中那些腳不著地的幽魂一般,給人以一種頭重腳輕之感。
“血,我要喝血。”
他們行屍走肉般,急奔著鳳無憂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