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忪間,驛館彆院傳來絲竹管樂之音,觴詠成趣,足以暢敘幽情。
鳳無憂垂眸,看向燈火通明的彆院中,清顏白衫,青絲染墨,彩扇飄逸,若仙若靈的的妖嬈舞姬。
“桃紅?”
她定定地盯著院中時而抬腕低眉,時而輕舒雲手的桃紅,略顯訝異地詢問著傅夜沉,“桃紅不是醉柳軒的姑娘?”
“是也不是。雲非白花重金替她贖了身,現在她已是雲秦太子的女人。”
鳳無憂淡淡地掃了一眼端坐在庭院中快懷暢飲的雲非白,低聲嘀咕道,“看他的模樣,也不像是缺女人的。怎麼才來東臨沒幾日,連小妾都找上了?”
傅夜沉特特壓低了嗓音,鄭重其事地說道,“雲非白可不是脂粉堆裡打滾的無腦浪子。他之所以縱情聲色,完全是因他修煉多年的邪功所需。”
“是何邪功需要鍛煉到那塊肌肉?難不成,邪功大成後,他還能用之鑿牆?”
“鳳無憂,你到底是不是個女人?”
傅夜沉狂抽著嘴角,他實在難以理解鳳無憂怎能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出這番驚世駭俗的話。
鳳無憂聳了聳肩,不以為意道,“爺是不是女人很重要?”
沉吟片刻後,傅夜沉妖冶至極的丹鳳眼中透著一絲淺淺的笑意,“不重要。情到深處,無關風月,也無關性彆。”
鳳無憂被他灼灼目光盯得渾身發毛,冷不丁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遽然間,傅夜沉突然收起戲謔之色,尤為認真地盯著鳳無憂,“無憂,昨兒個我已將府中通房遣散。倘若你願意,我隨時都可將你八抬大轎迎娶進府。待你進府後,府中大小事務,全都由你做主。”
鳳無憂擺了擺手,直截了當地打斷了他,“得了吧!爺覺得做個男人不錯,沒興趣去你府上當管家,更沒興趣替人暖床。”
“倘若,君墨染願意娶你,你也會毫不猶豫地拒絕?”
傅夜沉有些心慌,他總感覺自己晚了君墨染一大步。
一想到自己還動手打過她,他已經悔得腸子發青。
鳳無憂眉頭微蹙,就連她自己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她確實對君墨染有幾分好感,儘管他脾氣暴躁,還喜歡捉弄她,但每次遇到危險的時候,他總會適時出現。
為她擋箭,為她火燒紫陽觀,為她傾儘一切,甚至不惜同當世梟雄北堂龍霆針鋒相對……
傅夜沉眸光流轉,深深地凝望著近在咫尺的鳳無憂。
他離她明明隻有一步之遙,可他總覺得他和她之間,隔著黑白兩方世界。
許久,鳳無憂依舊沒想明白自己究竟有沒有動心。
她單身扶額,頗為頭疼地說道,“當一個人處於朝不保夕的境地時,每一步都好比如履薄冰。你認為,爺還有那個閒暇功夫,成日臆想著絕色美男愛上爺?”
“也許不是臆想。”
傅夜沉十分了解君墨染的性子,他若不是十分在意鳳無憂,絕不會不顧後果,不計代價地公然同北堂龍霆宣戰。
“你可知,君墨染不顧群臣反對,執意封你為護國將軍?”
“護國將軍?”
鳳無憂徹底愣了神,君墨染未免太誇張了些,她既不是東臨人,又沒有為東臨社稷作出巨大貢獻,如何擔得起東臨護國將軍一職?
傅夜沉淡淡言之,“君墨染稱,柳浹村一案,你是最大的功臣,理應嘉獎。再加上,你本是北璃大將,而今投奔東臨,自然不能大材小用。”
“他當真這麼說?”
她雖不情願憑著君墨染的關係,於東臨朝堂之上占據一席之地。
但君墨染為她據理力爭的態度,確確實實令她萬分動容。
傅夜沉微微頷首,“千真萬確。所以,無憂你動心了麼?”
“你一天到晚,瞎操心個啥玩意兒?爺動沒動心,關你屁事?再多話,爺不介意親手割下你的舌頭,蘸醬吃。”
“我隻想更深入地了解你。”
傅夜沉心下納悶至極,鳳無憂脾氣這麼臭,竟能在君墨染跟前安然無恙地蹦躂這麼久?
殊不知,鳳無憂在君墨染麵前,乖得跟貓兒一般,哪裡敢亂發脾氣!
再者,君墨染一旦愛上一個人,便會不顧一切,霸寵無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