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妞妞,小心!”
北堂龍霆神色大駭,忙不迭地扯下肩上披風,並以此作為堅不可摧的盾牌,不遺餘力地替鳳無憂擋下了自四麵八方湧來的暗箭。
“大汗,速撤。”
敖澈急聲喚著被眼前景象所震懾的阿史那彌真,“煩請大汗,帶上賤內。”
“好說。”
阿史那彌真回過神,他一手將筋脈寸斷的敖澈扛在肩上,旋即又輕攬著驚魂未定的即墨止鳶,疾轉過身,欲趁亂而逃。
君墨染廣袖一揮,牢房中設有機關的獄牆竟被他渾厚的內力擊成齏粉。
暗角一隅,並未被他渾厚內力波及的暗弩亦啞然失威,好似風燭殘年的老者,隻能發出“咯吱咯吱”的細微聲響。
“想不到,東臨攝政王的功力又更上了一層樓!”
阿史那彌真回眸看向明滅燭火中,似魔似神狂傲霸凜的君墨染,心生懼意。
君墨染狹長的眼眸危險地眯起,舉手投足間流露出渾然天成的王者霸氣,孤傲,狂拽,引人沉墮。
他如刀鋒般冷漠的目光緊鎖著阿史那彌真落荒而逃的背影,沉聲言之,“今日,你們誰都彆想逃。”
歘歘歘——
君墨染揮袖間,天牢甬道兩側的躍然燭火便被儘數熄滅。
阿史那彌真警鈴大作,撒開了腿,疾如霹靂列缺,卯足了勁兒,往天牢外衝去。
伏在阿史那彌真肩頭的敖澈見狀,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抹掙紮。
倘若,他再不做出決斷,即墨止鳶和豪情萬丈的阿史那彌真都有可能慘遭不測。
深思熟慮之後,他耗儘全身氣力,掙開了阿史那彌真孔武有力的臂膀。
“敖澈勇士,你做什麼?”阿史那彌真急得火燒眉頭,見敖澈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給他添亂,語氣中透著不滿。
敖澈並未回話。
他乍然回眸,定定地看著即墨止鳶,好看的仰月唇向上勾起一抹賞心悅目的弧度,“春心莫共花爭發,一寸相思一寸灰。”
即墨止鳶眸色微動,似是感知到敖澈此時此刻的心中所想,心亂如麻。
她紅著眼眶,本想開口留住敖澈。
可她終究是個貪生怕死之人,萬萬下不了同敖澈共生死的決心。
敖澈猜透了即墨止鳶心中所想,輕聲道:“這段時間,給你添堵了。”
他其實都知道,即墨止鳶從未愛過他。
隻不過,一直在自欺欺人罷了。
他每一次碰她,她都會將眼眸閉緊,從不肯睜眼看他。
甚至於,每每他沉沉睡下,她都會輕悄悄地起身,在浴池中瘋狂地搓洗著自己的每一寸肌膚。
饒是洞悉了一切,敖澈依舊無法狠下心腸,將她拋卻。
說來也是可笑,始於情蠱的一段虛情,竟會演變成至死不渝的真情。
“敖澈,對不起。”
即墨止鳶潸然淚下。
她深知敖澈對她的情意,隻可惜珠玉在前。
“鳶兒彆哭,敖某還得感謝你,曾許敖某一場空歡喜。”
敖澈聲色哽咽,還想再同她溫情片刻,眼角餘光無意間觸及借君墨染內力之勢正朝著阿史那彌真背脊處飛來的斬龍寶劍。
他瞳孔微顫,猛一使力,自阿史那彌真肩頭處滑下,不偏不倚地擋在阿史那彌真背後。
哧——
斬龍寶劍勢如破竹,徹底貫穿敖澈心口之後,又將阿史那彌真背脊要害處的鐵鱗護背擊得粉碎。
“敖澈將軍!”
阿史那彌真悲慟長呼,卻因心中忌憚,不得已之下,隻得將氣絕而亡的敖澈扔下,轉而帶著靜默無言的即墨止鳶逃出了大理寺天牢。
君墨染冷眼看孤寂地橫亙在狹窄甬道中的敖澈,正欲追上前,卻被北堂龍霆叫住。
北堂龍霆蹲伏下身,以手心貼地,鄭重其事地說道:“窮寇莫追,天牢外有埋伏。”
鳳無憂隨聲附和道:“阿史那彌真縱膽識過人,也絕不會魯莽地僅憑一己之力,單槍匹馬地闖入大理寺天牢之中。局勢動蕩,攝政王沒必要為了替爺出氣,在這個節骨眼上同他較真。”
眼下,東臨處境岌岌可危。
東臨以西,有野心與實力兼備的雲非白蠢蠢欲動,欲伺機攻入東臨要塞。
東臨以南,百裡河澤固守南羌,看似無為,實則是在韜光養晦。
待雲秦、東臨兩敗俱傷之際,南羌勢必許會成為最大的獲利者。
若是漠北伺機南下,橫掃北璃、東臨,局勢將更加緊張。
故而,阿史那彌真若願安守漠北,於北璃、東臨二國黎民百姓而言,均是一件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