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為定。”
片刻遲疑之後,君拂重重地點了點頭。
她並不相信雲非白所說。
隻是,此刻的她,根本沒有第二種選擇。
“嗯,一言為定。”
雲非白斜勾唇角,倏然伸出紫黑的左臂,輕拍著君拂的臉頰,“準備一下,送送你的五位姘夫,如何?”
“什,什麼意思?”
君拂惴惴不安地問道。
雲非白向駐守在寢宮門口的侍衛遞了個眼色,旋即不疾不徐地同君拂說道:“鑒於你還有點兒用處,本宮可以放你一條生路。不過,死罪難免,活罪難逃。你既敢在本宮的眼皮底下豢養男寵,那便由你親自監刑,好生送送那些曾與你有過肌膚之親的男人們罷。”
“殿下,拂兒再也不敢了...”
雲非白冷笑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以為,本宮還會相信你麼?”
“我...”
君拂正欲開口,卻見雲非白深紫色的眼眸中閃過嗜血的暗芒。
她心裡咯噔一下,蝕骨的寒意於頃刻間蔓延至四肢百骸。
現在的她,比過往任何一個時刻都要清醒。
她深知雲非白性格狠戾,錙銖必較,絕不可能輕易饒過她。
隻不過,她失去了君墨染的庇護之後,再沒有反抗的資本和餘地,隻能任由雲非白捏扁搓圓。
君拂怔怔地盯著雲非白漸行漸遠的身影,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兒時同君墨染嬉鬨的畫麵。
那時候,君家老王爺還健在,君墨染也不似之後那般冰冷。
還記得有一次,她爬樹時扭傷了腳,被困在樹梢上哇哇大哭。君墨染聞聲趕來,一言不發地將她從樹上抱下。
本以為,君墨染會像君家老王爺那般,板著臉厲聲訓斥她。
不成想,他竟在轉身之際偷偷地給她塞了塊方糖。
方糖很甜,甜到足以讓她忘卻身體上的疼痛。
可惜,入口即化。
從那以後,她再也沒吃過那樣甜的方糖。
君拂永遠不會忘記,她和君墨染被南羌叛軍追殺之際,君墨染帶著她縱身跳入槐河,以血肉之軀,換得她的一線生機。
整整三天三夜,君墨染都未曾鬆開她的手...
這麼好的王兄,她怎麼就弄丟了呢?
君拂布滿血絲的眼睛中蒙上了一層水汽,她忙不迭地仰著頭,竭儘全力地逼回眸中盈盈打轉的淚水。
她已經失去任性的資本。
哭,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事已至此,不論生死,她都必須一條路走到黑。
雲非白的貼身侍衛嫌惡地掃了眼伏地不起的君拂,冷聲道:“還請太子妃移步狼窟,觀刑。”
“嗯。”
君拂沉聲應著,緩緩地從地上爬起。
她突然覺得自己這一輩子就是個天大的笑話。
高開低走,一手好牌打得稀爛。
今日種種,說難聽點,全是她咎由自取。
藏於屏風後的柳燳雙手緊握成拳,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想要不顧一切地衝至雲非白跟前,和雲非白同歸於儘。
可問題是,雲非白功力高深莫測,尋常人根本無法傷他分毫。
約莫一刻鐘的功夫,偌大的寢宮重歸寧靜,柳燳卻依舊怔怔地癱坐在屏風後,似行屍走肉般,失魂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