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藥水味刺入人的鼻子,他輕輕的皺了皺眉,努力適應白天的光線,漸漸才看清身旁的人影。
閆乾坐在床畔,單手撐著下巴小憩,不知道距離生產那天過了多久,男人身上原本的睡衣都換去了,眼底也多了一圈青紫的黑眼圈。
簡喬新試圖張口,聲音沙啞:“閆先生……”
閆乾驟然睜開眼睛,一雙眼睛裡哪裡還有睡意:“醒了?”
“嗯……”
簡喬新嗓子如拉絲,他艱難道:“我想喝水。”
閆乾站起身:“等著。”
男人很快回來了,溫水,他嘗了一口覺得合適了才放在桌邊,彎腰把床的高度搖高,扶好簡喬新的枕頭,將水遞給他:“慢點。”
簡喬新輕輕的抿了幾口後覺得舒服一點才不喝了。
他看著閆乾:“您幾天沒睡了?”
閆乾在椅子上坐好,嘴角勾笑:“還以為你第一句要問孩子,原來還是叔叔比較重要?”
簡喬新臉龐薄,被這麼一說有點不好意思:“孩子肯定有人照顧,但是你比較不愛惜身體。”
閆乾“嘖”了一聲:“你這是教育起我來了?”
“沒,我就是陳述事實而已。”簡喬新的臉色還不是很好,差點大出血讓他元氣很傷,這會兒說話都沒什麼力氣:“彆人也不敢說你,你自己也不在意。”
閆乾挑眉:“你就敢了?”
簡喬新皮了一下:“左右你也不會和一個病號計較吧。”
閆乾見他精神還不錯,到底心裡是開心的:“我們小新真是越來越聰明了。”
“……”
簡喬新跟他鬨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了:“孩子呢?”
閆乾說:“在保溫箱,你要看,讓人給你送來。”
簡喬新初為人父到底還是好奇的,他眼睛星星亮:“要看。”
於是閆乾就讓人去把孩子送來,簡喬新在病床上甚至還想整理一下儀容,畢竟是和孩子的第一次見麵,雖然孩子不記得,他總想鄭重一些的,沒想到居然引來閆乾的不滿。
“嘖,怎麼你剛剛醒了見叔叔的時候沒想著整理儀容?”
“閆先生,我覺得你不該和一個孩子計較。”
“你還沒反思我上一個問題呢。”
“……”
最後孩子來了,終於及時阻止了自己的老父親在這裡亂吃飛醋。
簡喬新看著小床上的孩子,因為還小,沒長開,臉還是皺在一起的,實在是非常想,左右都可能還沒他的一個胳膊長,一個小團子,包在粉色的小包袱裡麵,臉蛋是粉粉的,小手蜷縮著,還在睡覺。
簡喬新扒拉著床沿,不自覺的微笑:“好神奇,我居然生了一個人。”
閆乾靠在一邊看著孩子,心裡還在因為這孩子之前折騰簡喬新的事情生氣,涼涼道:“他怎麼長的這麼醜?”
“……”
簡喬新瞪了男人一眼。
一邊的護士一看氣氛不對,適時道:“都是這樣的,現在還沒有長開呢,等過幾個月胖一些就好看了。”
簡喬新倒是沒覺得,他戳了戳孩子的小手:“我覺得挺好看的,像你。”
閆乾挑眉:“我有那麼醜?”
“像你怎麼了,像你才要高興呢,要是一點都不像你……”
這次換閆乾瞪了他一眼,捏了捏簡喬新的臉:“叔叔看你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你要造反?”
簡喬新拍掉他的手:“我才沒說錯。”
兩個人正鬨著,床上的小孩子緩緩的睜開了眼睛,黝黑的雙眸一瞬不瞬的望著圍著自己的兩個大人。
簡喬新不經意的一個低頭,有些驚訝:“寶寶在看我。”
閆乾也微微彎了彎腰,沉默半響:“不錯,這眼睛挺像你的。”
“你怎麼看出來的?”
“叔叔眼沒那麼小。”
“……”
我跟你拚了。
雖然簡喬新生產的時候出了意外,但因為到底是順產的所以身體的恢複還是很快的,大概有一個星期就能下地了。
閆乾帶著他在醫院的花園裡麵散步。
簡喬新有點擔憂:“會不會被被人給瞧見?”
“花園前立著裝修牌子,這兩天閒雜人等不得入內。”閆乾給他披上了外套:“沒人能看到,放心吧。”
簡喬新一愣:“那我們怎麼還能過去?”
閆乾理直氣壯拉著他往外走:“因為花園沒裝修。”
“……”
現在是春天了,花園裡麵百花齊放,今天的太陽好,曬在身上暖和的很,簡喬新眯了眯眼,放鬆了許多。
他踩著小石頭路:“對了,孩子的名字你起了嗎?”
閆乾說:“小名有,大名你起。”
簡喬新抬起頭,略有些驚訝:“我來,他們能同意?”
“他們怎麼知道是誰起的。”閆乾壞笑:“叔叔說是誰起的就是誰,有他們說話的份?”
春天的陽光暖洋洋的,撒在人的身上很舒服,百花的香氣也非常溫柔,暖暖的,潤人心肺。
誰起不重要,重要的是被尊重。
簡喬新自己也沒什麼想法,他道:“我就希望孩子能夠安然無恙過一生。”
閆乾說:“那就叫安然。”
“這麼隨意?”
“不然呢?”
“……”
閆家的長子名字就這麼被隨意的定了下來,以一種極其不走心的形式。
簡喬新在外麵的花園走了一圈才回去,他的身體其實已經恢複的很好了,大概過幾天就可以帶著孩子回去了。
閆乾這些天一直陪著他,前兩天也把工作帶到醫院來做,直到現在他身子大好後才回公司處理一些不得不親自前去安排的事情。
午後
正在床上睡的簡喬新猛地睜開眼睛,感覺有些不安。
他起了身子,推開門,看見了外麵的保鏢,這都是閆乾讓在門口保護安全的,他道:“我要去看看孩子。”
保鏢說:“我們送您。”
簡喬新隨意的點點頭,腳步不停的往溫室內走,他心裡總是很焦慮,可能跟孕夫的產後焦慮也有關,但總是不得安寧的。
轉過彎看到溫室,他的腳步微頓。
在溫室的床畔站著邢柔,還有一名護士也在旁邊,兩個人站在一起,護士的手上還拿著針管,針管裡有紅色血,床上的孩子則是長大嘴巴嗷嗷的哭。
簡喬新一愣,大步的衝了過去,大概和女子本弱,為母則剛一個道理,他推開門:“你們在做什麼?!”
邢柔轉身,眼底閃過驚訝:“你怎麼來了?”
簡喬新走過去站在保溫箱子前,他杏眼因為生氣微微瞪圓,厲聲:“你要對孩子乾什麼?”
護士在一旁拿著有血的針管往後躲。
孩子在保溫箱裡麵哭,簡喬新心疼的不行,他氣的渾身都有些抖,還有些慶幸,幸虧他醒了,幸好他來了。
邢柔眼神閃躲:“還能做什麼,不就是普通的檢查嗎?”
簡喬新說:“普通檢查是這樣的嗎,你當我是個傻子?有什麼不滿衝著我來,對孩子下手算什麼本事?”
護士往後走想跑,簡喬新對門口道:“攔住她。”
門口的兩個保鏢連忙上來按住護士。
邢柔大驚,她妝容姣好的臉上含著怒氣:“放肆,誰準你們對醫生動手的,還不放開?”
保鏢麵無表情:“對不起老夫人,閆總不在,我們隻聽命簡先生的。”
邢柔氣的不行,她轉身看向簡喬新:“你快點放開醫生,還沒過門呢,誰讓你在我麵前撒潑的,你眼裡還有我嗎?”
簡喬新把孩子抱在懷裡輕哄,他退後幾步以防止這個女人發瘋:“我的確是還沒過門呢您就這樣,如果我過門了,指不定要怎麼樣呢?”
邢柔指了指他:“不虧是小門小戶出來的,就是沒規矩!”
“不敢當。”簡喬新看著孩子哭的臉都紅了,每哭一聲都仿佛踩在他的心上,他氣的渾身都在抖:“您倒是大戶人家,孩子還這麼小,您不是照樣下手嗎?”
“你胡說什麼!”
邢柔衝過來就要給簡喬新一巴掌,保鏢在門口,簡喬新因為懷裡有孩子騰不出手來,這一巴掌眼看就要避不開,卻在半空中被人握住。
閆乾的臉黑如鍋底,一個甩手,邢柔便被推搡的撞到了一邊櫃台上。
江湖上一直有說閆乾脾氣極差,而現在簡喬新算是見識到了,估計如果不是因為邢柔身份的問題,閆乾現在可能連殺人的心都有。
男人的身上裹著一層戾氣,還輕微的喘著氣,應該是一路跑過來的,他中午才離開,也不過才走十幾分鐘,接到了電話就拚命往這邊敢,此刻眼睛都有些猩紅,閆乾看了一眼邢柔,聲音冰寒的如同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你敢打他?”
邢柔捂了捂自己的腰,這樣的閆乾她也害怕,隻好服軟:“我沒有,阿乾你怎麼回來了?”
閆乾冷笑一聲:“怎麼,我今天要是不回來,你就在這裡欺負我老婆孩子?”
邢柔一梗:“這都是誤會。”
閆乾看了一眼門口的護士,保鏢在門口這段時間也算是把護士給壓製住了,順便也審訊完畢了。
護士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見被看了,隻好含淚道:“老夫人,老夫人讓我給小少爺做親子鑒定。”
簡喬新一愣,有一瞬間,他趕緊到一股出奇的憤怒和不可思議:“你懷疑孩子不是阿乾的?”
邢柔被這麼一吼,氣勢也不輸:“誰不知道你之前有過男朋友,還是同居的,我們閆家的長子謹慎一點有什麼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