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函是因為免學費來這學校的,班上的人差不多都知道,看他的穿著,也能看出來他家境不怎麼好。
一開始爆出鄒函偷了郝閣手機時,大家自然而然的就信了,沒有絲毫懷疑。
可現在想起來……
“誰會那麼傻啊,偷了東西就放抽屜裡,等著你們來找呢?”
“我覺著也是。”
“但鄒函家裡沒什麼錢,誰知道他是不是小偷小摸慣了。”
教室的門敲了敲,聲音很響。
大家噤聲,全部轉過頭,劉玖站在教室門口,大聲嗬斥:“乾嘛呢乾嘛呢?下課了全在教室裡圍在一團,你們在教室開Party呢。”
劉玖本在辦公室整理知識點,他們辦公室和這間教室就隔了一個樓梯,教室裡吵鬨的聲音都傳到她那裡去了。
這事鬨到老師那裡就麻煩了,一些同學開溜了,柏墜也不想讓老師來處理,他沒有證據指明手機就是宋塞放進他抽屜的,宋塞同樣也沒有證據指明手機是他偷的,鬨到老師那得不出一個結果,隻會越鬨越大。
郝閣扯下充電器,把手機放進兜裡,學校是允許學生帶手機的,但劉玖上第一節課就說了,不讓邊充電邊玩,被看到就沒收。
他這寶貝疙瘩才剛回來呢,他可舍不得。
宋塞看了柏墜一眼,回宿舍了。
柏墜拿著飯卡獨自一人去吃了飯才回宿舍洗澡,體育課上出了汗,他的發根還是濕的。
他給沒走到宿舍門口,就已經聽到了裡麵熱鬨的聲音,柏墜推門進去,裡麵的笑聲一頓,宋塞和他們是一個宿舍的,剛才鬨過那麼一通,氣氛有些僵硬。
繁凡帶著耳機在打遊戲,頭發濕漉漉的,衣領被水浸濕,柏墜開了門,外麵的光線射進來,他偏頭看了一眼,收回視線繼續低頭打遊戲。
“宋塞,你跑對方塔下去了!操!”郝閣高聲叫了一句。
宋塞回過神,不看柏墜,繼續和郝閣打雙排。
寢室一共四人,三個人都無視了柏墜,鄒函在柏墜腦海中輕歎一口氣,打入內部交朋友的願望離他越來越遙遠,他倒不是很難過,被從小孤立到大,對於孤獨他早就習慣了。
況且現在他不是一個人,他報名這所學校時,也是抱著美好的期待的,事實證明,他這人周身的氣場就不適合交朋友,換了和芯子還是那個殼。
柏墜也輕歎一口氣,安慰他道:“彆傷心,我也是朋友絕緣體質。”
柏墜也沒有刻意的去接近他們,不是一個階級的,他太熱情反而顯得有點討好的意味,或許來之前他就已經預料到了這種情況,現在也沒有太大的落差。
鄒函:“謝謝你,先生,我感覺好多了。”
柏墜:“……”這小孩真好安慰。
他洗完澡洗了衣服,還沒到晚自習的時間,柏墜從抽屜裡拿出一本練習冊,眼睛一閉,一睜,坐在桌子下的就變成了鄒函。
柏墜:“開燈,以後彆瞎了。”
鄒函眨了眨眼睛,乖巧的打開了燈,低頭刷題。
臨近晚自習二十分鐘,鄒函揉了揉鼻梁,關上練習冊,他身後傳來一道聲音。
“鄒函,休息時間還做作業啊?今天不是第一天上課嘛,作業也不多,可以晚自習做的。”宋塞關心的站在他身後,滿臉的柔和,之前和柏墜發生矛盾爭執的仿佛不是他一樣。
鄒函不好意思的臉紅了,他低頭低聲“嗯”了一聲,細如蚊聲。
宋塞道:“難怪你能考第一我考不了,我平時最不喜歡看書了。”
他聳了聳肩。
“他和你哪能比啊?”郝閣攀上他的肩膀,笑嘻嘻的說,“你不學都能考的那麼好,天賦是彆人羨慕不來的。”
宋塞笑了笑:“你彆這麼說我,我會驕傲的。”
“那就驕傲唄,彆人死記爛背才能考上的成績,你伸手就夠的到,驕傲驕傲也不過分。”郝閣說。
兩人一唱一和,把宋塞誇成了天才。
鄒函舔了舔唇,問柏墜:“先生,我該、該怎麼辦?”
“彆緊張,彆太在意他們的話,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柏墜懶洋洋的說,“他們說就說唄,反正你又不會少一塊肉。”
“哎鄒函,你說對不對?”郝閣叫了他兩句。
鄒函一臉懵的抬起頭,發出一個疑問的音節:“啊?”
郝閣:“我說,像宋塞這樣的天才,努努力考上全市第一也不是不可能。”
“啊哦。”鄒函點了點頭,對著宋塞道,“宋同學,那你一定要好好加油,希望下次你能比過我。”
他神色認真,不帶一絲雜色。
但就是這模樣,更加氣人。
繁凡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笑聲,拔下耳機塞進口袋裡,手機塞進了另一邊的口袋,“走了,要上課了。”
“哎?凡哥,你平時不是壓著點進教室的嘛,怎麼今天這麼早?”郝閣追在他身後,攀上了他的肩膀。
宋塞還在原地,他和鄒函對視了幾秒,忽而輕笑:“鄒同學你也努力。”
“嗯,我會的。”鄒函點頭。
晚自習沒有老師守堂,一個紙團扔在了柏墜桌上,柏墜抬起頭,看見郝閣給他使眼色,讓他把紙團扔給他旁邊的宋塞。
柏墜把紙團扔了過去,宋塞看了他一眼,打開紙條,對著郝閣點了點頭。
兩人偷偷摸摸的,一個從前門,一個往後門溜出了教室,宋塞出教室前還叫了繁凡兩聲,繁凡抬眼看他,宋塞用口型問他去不去網吧,繁凡拒絕了,趴在桌上看書。
宋塞和郝閣下了樓,躲著老師翻牆出去了。
一出學校,兩人說話的聲音就放大了。
“你知道不,剛才我叫凡哥出來上網,凡哥居然要看書,真是打西邊出太陽了。”宋塞笑著說。
郝閣跟著笑了兩聲,他一臉心事重重,宋塞就不笑了:“你怎麼了?”
郝閣神色複雜的看了他一眼,然後深吸一口氣,問:“我有個事想問你。”
沒有燈光,月色照在兩人身上,他們隻能憑借著月光看清彼此臉上的神色,地上拉著兩個長長的影子。
郝閣平時都是不著調的模樣,他一時正經起來,還把宋塞給唬住了,他扯了扯嘴角:“你想問就問啊,我們有什麼不能說的,都是兄弟。”
“咳咳。”郝閣清了清嗓子,移開了在他臉上的視線,腳下摩擦著他自己的影子,他道:“我問了你可彆騙我啊。”
宋塞:“我騙你乾嘛,你問。”
郝閣:“其實吧,就是白天我手機那事,是不是你放進鄒函抽屜裡的?”
他不想懷疑自己好兄弟的,郝閣眼神漂移。
“就這事啊。”宋塞目光閃了閃,腳步如常的走著,“不是我,我發誓,如果是我就讓我做萬年老二行不行?”
“真不是你?”郝閣轉頭看他,不待他回答又笑著說,“行,我相信你,咱們認識也有三年了,我知道你不是這種人,就是我這心裡吧,不踏實,就想問問。”
宋塞攬過他的肩膀,拖長了聲音說:“我知道了。”
“不過吧,要不是那鄒函突然殺出來,你就能保住第一的位置了,可以免了那三年的學費……”
月色愈深,他們的身影融入了月色之中。
柏墜坐在教室裡,刷題刷的昏昏欲睡,但鄒函精神啊。
兩人如今還在融合期,怕鄒函的身體或者意識對柏墜產生排斥反應,鄒函每天能接管身體的時間不能超過三小時。
導致柏墜是想睡不能睡,他瞪著眼睛,聽著鄒函在他腦海裡算題。
完了,更想睡了。
還有一個零在旁邊和他討論,他們倆簡直是在柏墜腦中開了個茶話會。
晚自習一下課,柏墜就回寢了,洗漱過後上床睡覺,一下就睡死了過去。上個世界不用睡,這個世界睡不夠。他連室友們是什麼時候回來的都沒了意識。
鄒函語氣輕輕的說:“先生好像很累,我是不是太過分了?”
他的身體常年不運動,今天下午打了一節課的籃球都累的夠嗆了,他晚上還逼著先生做作業,他真是一個惡毒的男人。
零:“和你沒關係,先生向來就是死豬不怕開水燙。”
鄒函感覺怪怪的。
第二天淩晨五點,他的生物鐘讓他蘇醒了過來,他穿好衣服,外麵有著微微的光芒,三個室友還在熟睡中,柏墜輕手輕腳的洗漱後就去操場了。
每天跑步鍛煉身體是必須的,再不跑,這身體就長不高了。
鄒函:“先生,能讓我試一試嗎?”
柏墜剛做完熱身,聞言把身體的掌控權交給了他。
學校早上出來跑步的同學幾乎沒有,快六點的時候才有兩個女同學也加入了跑步陣營。
早上規定是六點二十打鈴起床,在六點十五時有學生陸陸續續的到操場了。
406宿舍,宋塞和郝閣刷完牙洗完臉,回來見柏墜床上的被子還在拱著,宋塞猶豫道:“要不要叫一下他,不過萬一他有起床氣的話……”
他後半句話完全照搬柏墜的。
郝閣把他拉了回來:“你管他乾嘛,等下起床氣還罵我們,在教室那嘴皮子淩厲的樣子你又不是沒有領教過,走了。”
繁凡跟在他們身後回了寢室,他放下盆,看了眼柏墜的床鋪。早上不去做操是要扣操行分的,繁凡拍了一下他的被子。
一掌拍下,被褥扁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