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鬆義?”林延才注意到旁邊縮著的人,顧鬆義是他帶來的,他不能出事。
林延問道:“你行嗎?”
柏墜勾唇一笑:“行不行等會就知道了。”
分不清哪一個是真正的惡靈,兩人無差彆攻擊,滅了一個又出現一個,周生德在外看著他們如同無頭蒼蠅一般,不禁冷笑。
還以為是什麼厲害人物,原來也不過如此。
林延在周生德不知不覺中退出了戰場,把顧鬆義的一隻手架在肩膀上,在周生德的視野盲區慢慢靠近門口。
長且尖銳的指甲劃過柏墜的臉龐,白淨的臉上瞬間多了一條細細的傷口,劃傷他的女鬼舔了舔指甲,露出滿意的笑容。
然而笑意還沒綻開,她的身體就像一個過量充氣的氣球一樣,嘭的一聲炸開。
柏墜摸了摸臉,意味不明的嗤笑了一聲,“沒人告訴你,不要隨便吃東西嗎?”
沒一會,女鬼就落了下風,周生德見狀,盤腿坐下,閉眼為女鬼加持,趁著這一刻,林延算準機會,把顧鬆義帶出門外。
下一瞬,祠堂大門被柏墜踹上。
“該好好算一算我們之間的賬本了呢。”柏墜舔了下乾澀的嘴角,眼睛一眯,語氣悠悠的說,“大師——”
他掌心聚集靈力,刺穿了女鬼真身的胸膛,要分辨出幻影和真身並不難,女鬼的真身不主動接近他,一直遊離在外圈,不得不讓人起疑。
“啊!!!”女鬼慘叫一聲,身形逐漸變得透明,然後消散。
周生德驀地噴出一口鮮血,在陣法的邊緣,他趕忙拿衣袖擦去他的血,但碰到陣法的那處,也被擦掉了,周生德心痛不已。
祠堂大門被林延敲的砰砰響,“桐薄!桐薄!你沒事吧!”
柏墜側了側頭,門上貼著負重符,林延進不來的,除非他能推動千斤重的東西。
他笑了一聲,“老東西動作還挺快。”
他抬高了聲音叫了句:“我能應付。”
外麵的聲音停止了,林延也知道這時候敲門沒多少用,也不知道裡麵什麼情況,萬一他大喊大叫召來了村民,又是一翻麻煩,他圍著祠堂旁邊轉悠,找一個能進去的地方。
裡麵,昏暗的空間,隻能看清對方的大概輪廓,柏墜提氣往周生德衝去,周生德身上驟然閃現出金光,柏墜猝不及防,他抬手擋住眼睛,然後被一個無形的屏障彈開,後背摔倒在陣法的中心。
周生德抓緊這一秒的時間,桐薄的身體本就是陰體,這一點他之前就知道,他把柏墜當成祭品,打算強行催動陣法。
他手中拿著一個成年男人手掌大的羅盤,羅盤上麵是密密麻麻的紅色符文,周生德轉動羅盤上的指針,臉上掛起了陰森森的笑容。
“都是你自找的……”
“吾行一令,四處遊魂,凶鬼惡靈……”周生德嘴中低聲念著咒語。
桐薄的體質,可是惡鬼眼中的美食。
柏墜後背貼在陣眼中,動彈不得,他感到身體的力量在慢慢流逝,再這麼下去,不過十五分鐘,他定然必死無疑。
他仰躺在地上,側頭看到地上的血陣,他心裡有了主意。
就算是死,也不能為他人做嫁衣。
柏墜用儘全力,抬起雙手,放在胸前,用靈力彙聚成尖銳的刀,在腕上狠狠一割,刺痛襲來,他手猛地顫了一下,隨後他不再控製身體,任憑手貼在地麵上,血流了出來,糊了陣法。
血陣,還有一種破法,是人血。
柏墜以新鮮的血液為咒,破掉周生德的陣法,但這不是一件易事。
惡靈從各個角落鑽了出來,圍在柏墜的身旁,紛紛想往他體內鑽,柏墜被一次次的撞擊弄得臉色蒼白,還得分心來對付惡鬼。
當周生德察覺到異樣的時候,地上的陣法已經被鮮血破壞了一大半,他瞳孔猛縮,僵在了原地。
“啊!賤人,賤人!我殺了你!”這是他花費了半年才創造出來的鮮血,實際上,第一個在山上受傷死了的人,是因為他看到了祠堂內的東西。
這座祠堂,村裡人是上了鎖的,一般沒事不會往這邊來,偏巧那天,他被人看到了,所以那人隻能死了。
那時候周生德還沒創造出這血陣來,在用朱砂一次次的實驗,好不容易才摸索出來。
他的身體已經是窮途末路了,他需要大量的壽命湧入他的體內,把彆人的福德轉到他身上才能活下去。
這是他唯一的希望。
現在被毀了,一切都被毀了,周生德的眼睛裡儘是紅血絲,腦中隻有一個念頭,他要殺了他!
但他召來的惡靈誤以為他是想來搶奪美食,攔在了他腳邊,不讓他更近一步,誤打誤撞的,周生德幫柏墜攬住了一半的惡靈。
血流了大半,陣法對柏墜的桎梏越來越弱……
打鬥間,周生德蹭掉了門上的靈符,被門檻拌了一腳,直接滾了出去。
“大師!”不遠處,村民們一臉欣喜的跑了過來。
林延從祠堂的側邊出來,大吼:“彆過來!”
眼下情況明顯不對,可惜村民們沒有聽他的話。
“他在這!”
“找到了,快,快捉住他!”
林延反而成了推動他們過來的助力,他煩躁的踹了一腳地上的雜草,場麵太亂了,他先跑到了祠堂門口,去看裡麵的情況。
這一看,被眼前的場景驚住了。
紅紅的一片,好多血。
他揪起半死不活的周生德,低吼:“你做了什麼!”
周生德還沒緩過勁,眼神渙散的看著天空,村民們跑過來,隻聽見周生德發出神經質的笑聲。
“沒了,都沒了,都沒了……”
一時沒人敢靠近他,有一個人狀著膽子走到他身邊,問:“大師,你沒事吧。”
周生德血紅的眼球往上翻,沒心思再陪他們演什麼大師那一套,他啪的扇了麵前人一巴掌,嘴裡混著血,狠狠的說:“廢物,都是廢物!”
他這癲狂之狀嚇了他們一跳。
周生德哪還有之前大師的風範,完全像一個從地獄裡爬上來的惡鬼。
“瘋了,大師瘋了,大師瘋了!”那人驚叫著跑開。
陣法已毀,柏墜本可以止住他傷口的血了,但他轉念一想,任務完成的也差不多了,後續他相信林家會解決好,他似乎已經沒有了繼續待下去的意義。
他心裡一陣輕鬆,看著天花板發呆,腦中有些遲鈍。
直到傷口被人按住。
“桐薄,桐薄,你能聽到我說話嗎?你彆睡,彆睡過去。”林延扶起他,身上的風衣沾了柏墜血,他摁住柏墜的傷口,心中頭一次這麼慌亂。
“林延……”柏墜聲音嘶啞。
林延:“我在我在。”
他的聲音有些發顫。
柏墜道:“我死了,不要聯係桐杞。”
桐薄對他爸涼了心,一直以來想做的就是和桐杞斷絕聯係,而他死了之後,他爸竟以為他是想拿錢。
林延手上都是柏墜的血:“你彆睡,林路汶很快就來了,不會有事的——你們有誰會處理傷口,快過來看看啊!”
“我、我爺爺……”媛媛回過神,推著他爺爺上來。
他爺爺一看柏墜的樣子,搖頭歎息:“救不了、救不了了。”
林延大吼:“你先看,你沒看你怎麼知道!”
柏墜拍了一下他的手,沒多少力氣,他這會神智有些渙散了,零問他要不要脫離身體,柏墜道:“等我把遺言說完。”
林延低頭,柏墜聲音很輕,他把耳朵湊到他嘴邊才聽清了他的話,“……不要聯係桐家。”
林延張了張嘴,終是應下了:“好。”
緊接著,手臂一重,林延伸手探了探柏墜的鼻息,食指顫抖了兩下。
回辦公室的中途,柏墜道:“零,幫我發封郵件——哦對了,還要安一個程序,行嗎?”
零興致勃勃的應道:“沒問題!”
林延風衣兜裡的手機振動起來,林延接起電話。
對麵傳來林路汶咋咋呼呼的聲音:“哥,你在哪?我到車站了,還有咱們林家的人。”
林延垂眸,聲音不複剛才那般無助忐忑,卻很沉重:“荷花村,出站順著右手邊一直走,第一個岔路口走左邊的路,然後有一個十字路口……”
他語氣清晰的報出了路線。
林路汶乾勁十足:“好嘞,哥你等我。”
信號有些不好,他的聲音忽高忽低,林延掛了電話。
桐薄……是跟著他來了,是他害死了他,林延臉上都有了血,他把柏墜放在了血泊之中,麵無表情的走到了門外,村民們看到他身上的血,有些害怕的禁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