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號淩晨五點, 灰蒙蒙的天, 霧氣厚重, 隊伍集合清點人數,領隊的人是魏強文, 來了挺多人的, 站在空地上烏泱泱一片人頭, 最少也有五十來個人。
不過他們是去屠城的, 這麼些人對比起來也不算多了。
點名的是魏強文手下的人, 長得尖嘴猴腮, 眉眼間透著一股令人不適的機靈勁,他扯著嗓子點名,被點到名字的人站另一邊空地上去。
一個接連一個的名字從他嘴裡蹦出來, 點到名沒人認領的就是沒來,臨陣脫逃的情況他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他動作熟稔的把名字劃掉。
名單是過了魏強文的麵的,柏墜混跡在人群中,聽到他的名字, 自覺的走到了另一邊,緊接著, 他聽到了玉秸的名字。
他還沒過去打招呼,有人先他一步找上了玉秸,是秦風。
“玉秸。”秦風越過柏墜身邊,“沒想到你也在,好久沒見到你了。”
到基地以後, 他們就沒有再碰過麵了,秦風的驚喜是實打實的,不止隻有秦風,還有龍柔和胖子也在,他們三個是結伴來的。
他們不知道柏墜的名字,當初一路過來都是啞巴小啞巴的叫,所以他們也不知道柏墜在這。
見狀,柏墜收回了踏出去的腳,隱匿在人堆裡,玉秸卻是伸手朝他揮了揮,在一個隊伍裡,早晚是要見麵的,躲不過去。
胖子還以為玉秸是在朝他揮手,也抬手揮了揮,心想幾天不見,玉秸熱情了不少。
柏墜走到他們麵前,自我介紹道:“你們好,我是顧見。”
光線昏暗,第一眼還沒人瞅出他的樣子,隻覺得給人感覺很熟悉,龍柔站的離他最近,眯著眼看了會,登時睜大了水靈靈的眼睛。
“小、小啞巴?”
柏墜側頭:“顧見,照顧的顧,遇見的見。”
隊裡出發了,他們一輛車後箱能坐上十幾二十個人,柏墜和玉秸四人坐上了一輛車,他們坐在裡邊。
車內亮著白色的燈泡,把每個人麵上的表情都照的清清楚楚,他們這輛車坐了十三個人,除卻他們幾人,其他人都在爭分奪秒閉目養神。
車後箱和駕駛座中間有隔板,前麵開車的人看不到後麵的情形。
車輛安安靜靜的行駛在路上,一輛接著一輛排隊開車,車軲轆在地麵上滾動,撞到障礙物車內也跟著顛簸,耳邊除了車子行駛的噪音,就隻有彼此的呼吸聲了。
“哎不是,我說,顧見是吧,你會說話,當初耍我們玩呢?”胖子越想越不對,他壓低聲音衝柏墜興師問罪,帶著一股人渣騙了家產的鬱悶勁。
車子又是一顛,這種情況沒誰能真的睡著,都半夢半醒的爭取多休息。
柏墜半睜著眼,眸中清醒,語氣悠閒:“沒呢,這不是怕遇到壞人嗎,那個時候嗓子是出了點問題,你們又沒問我,自顧自的就給我取了個‘啞巴’的外號,你們人那麼多,我怕你們發現我不是啞巴惱羞成怒殺我滅口。”
這說起來還是他們理虧了,胖子摸不著頭腦,感覺他說的對,又好像不太對。
在這種小問題上糾結簡直是浪費時間,玉秸開口轉移了他們的注意力:“另外三個呢?”
她沒說明白,但大家都反應過來她說的另外三個是說和他們一起來的另外三個人,他們罕見的統一沉默了半響。
龍柔身體後仰,頭靠在車上,道:“死了兩個,相處不來走了一個。”
她說的仿佛很輕鬆,簡單的幾個字,軟軟的嗓音,卻帶著一份涼意。
他們拚死拚活來到A城的基地,就是想好好的生活,沒想到好不容易到了這,有兩個小夥伴還是死了,他們才意識到,到A城不是結束,是開始。
車廂內沒了說話聲。
過了兩個小時,他們抵達喪屍城外,車門打開,大家陸續跳下車,不約而同的把城外晃悠的喪屍清理掉,沒搞出多大的動靜。
魏強文把他們召集在一起,道:“人數多,目標大,按照出發前我說的計劃,大家分開行動,一隊二十個人……”
他的話讓大家有少許的躁動,分開行動,這一開始沒說啊,分隊行動目標是小了,但對他們每個人來說,自身的危險性就大大的提升了。
“安靜,你們是想把喪屍都招過來嗎?”魏強文皺眉低聲發怒,“我的意思是每個隊伍有每個隊伍的任務,進市區有四條路,剛好可以分為四個隊伍,和我在一隊的人數可以少一些……”
他讓大家分為四個方向進入,土係異能者可以活埋喪屍,火係異能者可以火燒……
他的計劃是把喪屍趕到城中心,一舉滅了他們,此次數量龐大,不確定性也大,魏強文說是每隊二十人,誰和誰在一隊他都分好了。
柏墜被他拉到了他的隊伍,除了他隊伍中還有兩個沒有異能的人,他們這一隊仿佛都是比較弱的人,見這情況,有異議的人也不說了。
魏強文一副公事公辦,全然不認識柏墜的模樣,龍柔、玉秸他們幾人分在了一隊,秦風依舊是隊長,魏強文給隊長們分發了通訊器,讓大家有情況就聯係。
大家迅速散開,魏強文轉頭:“你們跟我往橋下走。”
他話音剛落,視線掃過柏墜一眼,這會兒的霧氣已經散的差不多了,光線也好了很多,雖早有心理準備,在真正和柏墜雙眸對上的那一秒,他心中還是止不住漏了一拍。
柏墜那雙眼睛如同一口幽深的古井,黑漆漆的,沒有波瀾,透著冷意。
於夢舒走到魏強文身旁,湊到他耳邊說了幾句話,魏強文垂眸和她對視一眼,兩人目光交流三秒,錯開。
魏強文帶隊在前,身後跟著十人,一路走的膽戰心驚。
他們從橋洞下走過,卻沒有往城中心去,有人忍不住發問。
“魏強文,我們這是往哪去啊?”
魏強文道:“大家放心跟我走,不會有事的。”
橋洞過去,魏強文一路往前走,他們走到了埋藏於地下的一扇鐵門麵前,兩側是一個凹槽設計,外麵用泥巴糊著,不太顯眼,生了鏽的鎖還掛在上麵,魏強文拽了兩下,破舊的鎖落地,裡麵是一個防空洞。
一眼望去,烏漆麻黑一片,魏強文率先走了進去,地下有一層薄薄的水,踩在上麵發出水聲。
在外的人你看我我看你,也跟著進入,伸手不見五指,混著水的腳步聲,聲音在回蕩,小小的空間給人極大的不安感。
越往裡走,水越深。
不知不覺,柏墜領先眾人,走在了離魏強文最近的地方,魏強文和於夢舒並排走著。
他驚覺,原身的高度近視眼已然消失,在暗中看物件十分清晰。
魏強文打著手電筒,十幾個人就靠著那一縷微弱的光行走。
忽然,後麵傳來一聲尖叫。
“啊!!”
然後是有人在水裡撲騰的聲音,“救、救命唔……啊救救我……”
魏強文猛地停下腳步,轉身,手電筒往後照,動作一氣嗬成。
光打在柏墜的臉上,柏墜眯了眯眼,臉色在光下很是蒼白,魏強文心中一跳,差點把他看成幽靈。
呼救聲還在繼續,柏墜讓開了身,身後的人如同驚弓之鳥,亂成了一鍋粥,都在找呼救聲是哪裡傳來的,而這時的水位才隻到他們的小腿。
水是黑色的,宛如淤泥,但摸起來確實是水,如墨一般。
“彆吵,都安靜一下!”魏強文控場,拿著手電筒四處照。
他們不知道走了多遠,身後的出口早已看不見,他們或許走的也並不是直路。
眾人停下紛亂的腳步,讓開兩邊,魏強文照著光走來,呼救聲停下了,水聲嘩啦啦的響。
“人呢?”魏強文問。
“不知道啊,應該在我後麵,剛才她撲騰的時候我碰到她的頭了。”
“對,我也碰到她的手了,就是沒抓著。”
“怎麼不見了,不應該啊,就在這一塊……”
他們如同無頭蒼蠅一樣,你說一句我說一句,柏墜打斷他們的闡述:“找找看,少了誰?”
他們麵麵相覷。
“彤語!彤語不見了!”女人驚恐的喊,聲音尖細,有些刺耳。
剛才人都擠一堆,她也沒想到沒了的是自己的好友,她有些失控的喊著彤語的名字。
“怎麼辦?怎麼辦啊?”
“你先彆急,這麼一點水,怎麼可能會把人溺死,說不定是她不想往裡走了,故意整出這一出跑了。”
“不可能的,她不是那種人!”
“人心隔肚皮,你就真的那麼了解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