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死丫頭(2 / 2)

按照記憶,陳鳶在無路的林子裡繞了許久,才終於看到了林中的小道,隨後又沿著小路下了山坡,走入了酷熱的日照中。

山下就是他們這一批京中抄家後一並流放到嶺南的罪臣們開荒出來的水田。

陳鳶走到水田邊,掏出鐮刀打算把上頭的草藥痕跡洗掉,卻看到水麵映照著自己帶著血跡的臉。

還好沒被人看到。

古代的水田無農藥,她撩起水就往自己臉上潑去,揉搓幾下,嘴角的血跡便消失無蹤,她又咧開嘴,發現牙齒上也有血。

無奈的捧了水,一並漱了個口。

就在她清洗完自己,又開始清洗鐮刀的時候,一個身著乾淨體麵緞麵長袍,滿身紈絝氣質未消,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少年郎,沿著村口那邊的小路跑了過來。

“不好了不好了,李仁桂,胡廷芳,我看到你家李仁甫被衙役抓起來了!”

他麵上皆是看熱鬨的興奮勁兒,滿意的等待著自己消息帶來的效果。

自打流放後,生活太無趣了,今兒可算有點意思了。

收割麥穗的人們,手上動作俱是一震。

紛紛從田裡衝了上來,“他為什麼被抓?劉晏淳,你可彆瞎說啊!”

“李仁甫可是個老好人,又病懨懨的,下床都困難,若不是李仁桂照顧他,他都能餓死自己,半死之人,還能做什麼壞事?”

不止彆人不理解,陳鳶也很吃驚。

這李仁甫可是小陳鳶的“好二叔”,他是個好~人~,一心向善,想所有人都和和美美的,怎麼會被官差抓?

莫非衙役也被他的好心理論惡心到了?

劉晏淳誇張的比劃著,“我聽官差說,李二叔摘藥做藥,給人看病的事情被官差知道了,已經給他上枷了,怕是又要被貶謫一次了。”

“什麼?”

一個身子單薄精瘦的男人氣得跳腳。

劉晏淳嘴角微揚,“李大叔,你可彆氣壞身子!”

這是說不氣,就能不生氣的事兒麼?

李仁桂氣不打一處來,“這個二弟,陛下罰我們李家世代不得行醫,他這時候做什麼大死、發什麼善心去替人看病?”

“這是要害死我們啊,他是個光棍倒是無牽無掛,他就不為我這大哥的一大家人考慮考慮未來麼!”

在一旁氣得直錘胸口的胡廷芳,也一副快要厥過去的樣子。

她數落的指著李仁桂罵,“你這個弟弟真不像話,在京城的時候,我就讓你管管他了,從前,他不收銀子替人看病,那會兒咱們家有錢,供得起他,就當咱們在做好事了。

可是現在咱們都被流放到嶺南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了,一窮二白,從開荒做起,連種子、農具都是官府賒賬給咱們的,等有了收成,還得還上呢。

他不幫著種地就算了,還要去做好人!”

胡廷芳咽了口口水,滿臉愁緒的繼續罵道,“咱們花了一年的時間,勉強適應了蛇蟲鼠蟻遍地的嶺南,才學會了種植水稻,這要是再次被貶謫,就得去西北大漠或者常年結冰的東北苦寒之地了,那邊能種什麼啊?到時候我們吃什麼啊,在那裡不就和等死差不多了麼?”

圍觀的人皆與李家人一樣,因為六公主中毒案受到牽連一並被流放到嶺南。

胡廷芳的話,讓他們感同身受,他們也曾是京城中養尊處優的高官權貴,流放到嶺南都這麼苦了。

若還要流放到更艱苦的地方,那日子當真沒法兒過了!

“這李老二,還真是不讓人省心。”

“都流落到這樣的境地了,也不知道為大哥大嫂著想,還想著當好人呢。”

就在眾人為李家人打抱不平的時候,胡廷芳終於看到了在站在田坎上一臉呆相的陳鳶。

她氣不打一出來,指著陳鳶就罵,“菲兒,你個死丫頭,哪兒躲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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