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邊都是他放不下的人,他不想看到他們互相傷害。
這個事其實很簡單,隻要陳鳶放下仇恨,所有難題都能迎刃而解,換得個皆大歡喜的結局。
“是,汪祺那樣的人怎麼可能是講恩情重承諾的君子,他不一定會把我說的話聽在耳中,但他喜歡看人糾結痛苦,所以不是我太高看自己在他心中的救命之恩,而是……”
李仁甫閉了閉眼,說出了殘忍的真相,“他肯定很想看你用……你最珍視的娘親來發毒誓為自己換命的模樣,所以你不要妄想他會發善心把解藥白白送你。”
狠下心,李仁甫轉身一步也不敢停留的離開了茅草棚。
陳鳶看著地上的小瓷瓶。
沒想到這個人還懂得後世營銷學,先是送上免費試用品,讓人欲罷不能,乖乖上鉤。
可惜,小陳鳶已經付出了生命的代價,換得她這個外來者獲益。
而她,是絕對不會做有悖小陳鳶心意之事的。
能聽到,已經很好了。
能不能說話,並不是那麼急迫,陳鳶不信,全天下就沒有彆的大夫能解這個毒。
就在這時,胡廷芳和李仁桂也叫上了在山的另一邊收割水稻的兩個兒子跑了回來。
隔老遠,陳鳶就聽到了胡廷芳委屈的聲音,“李仁甫,你違抗聖命給人看病,你到底有沒有良心?我和你大哥從未虧待過你吧,以前你要錢我們給錢,要名貴藥材我們也給,你現在怎麼還不消停!”
來勢洶洶的李家一行人,被方才還躲在另一個稍大一些的草棚下納涼的衙役伸手攔了下來。
害怕被牽連的胡廷芳當即哭出聲,“官差大哥,我這小叔,從來不讓人省心,他是幺兒,最得婆婆疼愛,從來不聽他大哥和我的話。
還慣得我的女兒和我生分了,我閨女都拿刀砍我幾次了,他都護著,這是想氣死我這個大嫂麼?他若是做了什麼錯事,我們,我們就真的是冤死了!”
李仁桂見夫人罵來罵去也說不到重點上,終於還是拿出了當家男人的派頭。
雖被流放,禮儀不忘。
上前對著從前根本看不上的低賤衙役,施了一禮,“官差老爺,你們……你們來這麼多人,不會真要把我們李家全拘了,再流放吧?我二弟做的事,我當真一無所知。”
不然,這些個衙役,為何在此等待這麼久?
他們要抓的隻是二弟的話,抓了人就能走了,根本不需要等著他們回家給一個交待的。
從農田裡跟回來的人,也紛紛聚攏在籬笆牆外,不敢進來。
俱是忐忑的等著衙役發言,難不成衙役要抓的還有彆人?
會不會,還有自己?
畢竟他們被貶謫了,有些京中仇家恨他們下場還不夠慘,繼續整他們也說不定。
一個精瘦又黑的衙役右手按在腰間大刀柄上,走到了人前。
眾人也認得他。
當時被押送到威宇縣的時候,就是班頭於全帶著一眾衙役來接收、安置的眾人。
於班頭也未與眾人寒暄,對緊張的望著他的眾人說道,“你們這一批被流放的,有李、劉兩戶曾是禦醫。”
被點名的李家人和劉家人渾身一顫,又是期待,又是害怕。
“可曾醫死過人?”
這句話嚇得原本還有些期待赦免召回京城命令的李劉兩家人紛紛跪在地上,不斷叩頭求饒。
劉永哆嗦著,“官差老爺明鑒,我從不曾醫死過人!”
汗流浹背的李仁桂也不平靜,“官差老爺,我們打小學醫,能力不足是不能出師的,想要考入宮中當禦醫,條件苛刻,需得從未醫死過人才有資格參加禦醫署選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