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鳶心中一驚,難道他們想利用她去賺月俸來養李家人?
下一秒,她又否定了。
李家人是不會給她接觸官員老爺機會的。
果然,就見李仁桂道,“不,我說的是,德隆。”
被點名的李家大郎,驚愕不已,“爹,你說什麼呢?我也要參加科考,重耀李家門楣。”
“德隆,不是爹偏心,你學醫比你弟弟慢太多,你捫心自問,你能耐得住性子背書麼?你能再忍耐看書十年,一步步考秀才、舉人、進士麼?”李仁桂畢竟當過禦醫,知道權衡利弊,做最優的選擇。
“現在我們家這樣的條件,買書都沒錢,三年後你和你弟弟都絕無機會考上秀才,到時候你們當中一人必須服徭役,你覺得是當仵作辛苦,還是去服徭役辛苦?”
李仁桂說得真誠實意,李德隆卻不服氣,“憑什麼是我去服徭役,不能是弟弟去?”
自己說了那麼多,怎麼德隆就聽進去了最後一句?李仁桂被氣了個倒仰。
“你弟弟當然也能去服徭役,到時候就讓他去,你就留在家裡。”李仁桂話還沒說完,李德隆就開心了起來,他才不去服勞什子徭役呢。
卻聽李仁桂繼續道,“到時候我年齡大了動不了了,這地就得你一個人去開荒、去耕種了,你是老大,你得挑起重任,養我和你娘,哦,還有你媳婦兒,還有你二弟的媳婦兒,以及孩子們。”
李德隆的臉瞬間就垮了下來,“不就是我不願意去當仵作麼,爹至於讓那野種也不來幫著我乾活了吧。”
胡廷芳一巴掌拍在李德隆腦瓜子上,“我的傻大兒,你不娶妻了?不賣了她,你哪兒來的銀子娶媳婦兒?你不要媳婦兒,我們就把她留下幫你種地。”
“我……!”李德隆委屈的很,他當然想要媳婦兒。
若不是被流放,他和未婚妻的婚禮去年都辦上了!
當娘的哪裡不曉得兒子長大了,想女人,胡廷芳臊他道,“你若做了仵作,一月都有500錢,還怕娶不上媳婦兒?”
李德隆被說得意動,李仁桂乘勝追擊,“你當上了仵作,難免會遇上需要你幫助的鄉紳,你幫一把,自己能得好處不說,還能替你弟弟找個保人,若是沒有保人,咱們家就算有書看,你和你弟弟把書背的滾瓜爛熟,你們也沒辦法參加科舉考試啊?”
“可是,我當了仵作,弟弟是我家人,他還不是照樣不能參加科舉。”
胡廷芳在一旁抹著淚,“兄弟齊心其利斷金,到時候是要委屈你,把你從我李家族譜上劃去,但德隆你要放心,我們永遠是一家人。
在不在一個族譜上根本無關緊要,我們的心在一塊兒,就是一家人,不分彼此,就當你隻是分家出去單過了。”
這會兒德威也誠誠懇懇的拉起德隆的手,“大哥,你幫了我,我一定牢記你的付出,將來等我考中科舉當了官,我一定把你接到身邊,不管到時候你是想經商還是管理莊子,我都交給大哥管理,為你保駕護航,你的後人,完全不會有身份上的顧慮,我當了一方父母官,難道連個戶籍都擺不平?”
這一句保證,讓德隆吃了個定心丸。
“好,我答應,我去當仵作。”李德隆一點頭,李家人俱露出歡顏。
李家人父慈子孝,互相承諾未來,看上去好不感人。
唯有陳鳶這個外人,是無需找本人商量,李家一致認同可以賣掉給李家改善生活的。
陳鳶也不傷心,她對這家人從來沒有不切實際的幻想,她現在一門心思隻在仵作這個工作機會上。
有些可惜,這些人竟然為五鬥米折腰,沒有堅持高貴的出身不屑去當仵作罷了。
但是,工作的機會向來不是彆人讓出來的,是自己爭取來的。
陳鳶此刻也想好了讓衙役認可自己的方法。
這會子,於全在外麵也收獲不錯,雖然無奈,但大家熱情太高,他最後還是收了五個想當仵作學徒的人。
他剛走回院子內。
衙役馬力也跟了過來,指了一下跟在於全身後的五人,對李劉兩家催促道,“我們縣衙也不是非你們不可,隻是於班頭想著你們學過醫術,抬舉你們,沒想到你們看不上,你們看不上,有的是人看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