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學徒,到時候選的仵作得多少?仵作越多,那不是死的人更多麼。”
“怎麼我看到人群裡還有個女娃子?”
“還真是,這曾仵作越老越糊塗了,怎麼收女子當仵作學徒。”
“好男走到縣,好女不出院,她一個姑娘家出來學什麼仵作?”
“可不是麼,仵作本就是和陰司打交道,義莊陰氣也重,女子當仵作,到時候義莊的陰氣就更嚴重了,指不定還會屍變呢。”
“女人能學得會什麼驗屍,要是她當上了仵作,以後我們縣的冤案錯案啊,會越來越多咯!”
“是啊,她若是當上了仵作,我就立刻帶著全家去投靠隔壁縣二姨婆。”
“哎~”
非議猶如一根根刺往陳鳶紮去,同行之人皆朝她打量。
卻發現小姑娘表情淡然,沒有任何難堪、痛苦、不甘之色,讓大家夥兒不由懷疑她的耳聾之症是否又犯了。
當事人沒有反應,眾人也看不成好戲,隻能沉默著繼續往前趕路。
大家腳程不慢,又有衙役開道,沒有任何不長眼的人來添亂,出城門很是順利,不到兩刻鐘就到了縣郊義莊。
義莊大多修建在郊區無人居住的偏僻角落,一般都是麵朝北的山腳背陰處,這也符合陰宅的選址。
威宇縣義莊,也不列外。
此刻烈日當空,酷熱難當的眾人被曬得皮膚又燙又癢,一進了義莊大門,就宛如被淋上了一桶冰水,熱氣瞬間消散。
滾滾襲來的寒氣,似是伴著陰風陣陣,不少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止不住在心中搬來滿天神佛保佑自己。
長這麼大還沒來過義莊的人,心中不住嘀咕,這也太邪門了,莫非世上當真有鬼怪不成,不然一步之隔,哪裡那麼恰好牆外酷暑、牆內陰森的?
因這解釋不了的詭異情況,打退堂鼓的人不少。
李德隆也有些害怕,悄悄抬眼去找陳鳶,她現在恐怕嚇得站都站不穩了,不知道會不會尋求自己保護。
這個死丫頭一直和爹娘作對,他怎麼可能幫她,他隻想看她驚恐之下像條狗一般哀求自己,看她的笑話,馴服她乖乖回家。
卻發現她並沒有在人群中找人,而是看向了義莊大堂的門。
他也隨之望去。
一個邋裡邋遢的跛腳中年漢子,頭發遮擋了半邊臉,看不真切長相,或許是常年駐守義莊的原因,露出的眼神很是陰鬱。
他身上有一股難聞的味道,隨著他走近,眾人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
他一瘸一拐的走出來,看到曾仵作也不打招呼,隻是指了指屋內,“都準備好了。”
所有人都噤若寒蟬,不知道這跛腳怪人給他們準備了什麼樣可怕的場景。
曾仵作點點頭,也不從滑竿上下來,直接說道,“他是守義莊的,你們叫他莊叔便好。今晚,你們要在這裡呆一晚上,趁著現在日頭大,先跟他進去逛逛吧。”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人願意先進屋。
曾仵作表情有些難看,“怎麼,都到義莊大門口了,你們都不敢進去?”
誰也不敢和考官較勁兒,倒是都轉頭看向了靜立在一側的小姑娘。
看得不想再當出頭鳥的陳鳶一陣莫名。
曾仵作唇角微微提起,“你們一群男人不敢先進去,想讓人家小姑娘先進去?”
男人們臉上止不住燥意,一個黝黑皮膚的圓臉男人道,“她不是會畫骨頭麼,讓她先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