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莊靈堂裡,一時間爭議聲不斷,眾人似也忘記了害怕屍體,為李菲寫的東西爭得麵紅耳赤。
有覺得李菲亂寫的,也有覺得李菲所寫有道理的。
曾仵作走到棺材處,拍了拍手掌,“安靜,你們口口聲聲說李菲開膛破肚是對死者的大不敬,這裡是靈堂,你們大聲喧嘩就是尊重死者了?”
所有人都閉上了嘴,隻有周典不服氣,“曾仵作,你來依條解釋解釋李菲所言,是否當真如此,且死狀描寫可有出處?又出自哪本驗屍書籍。”
說完,他還警惕的看了一眼劉晏淳,他就害怕這小子又幫李菲說話。
發現劉晏淳緊閉著嘴,沒有發言,周典心中多了些暢快,這家夥隻會胡攪蠻纏,對於驗屍,其實也不懂嘛。
隨後他又看向正在挽袖子的曾仵作。
“李菲所言,自是有出處的,乃當朝刑部尚書郭修齊所著《洗冤錄》卷三·溺死,書上對溺斃者和死後入水者有詳細的描述,若生前溺水屍首,男仆臥,女仰臥……”
曾仵作的話,彆的人聽得認真仔細,而陳鳶則是恍惚了一瞬。
《洗冤錄》不是世界法醫學鼻祖宋慈寫的麼,而且聽曾仵作後麵所言,句句無不是出自宋慈的《洗冤錄》。
所以,這個刑部尚書郭修齊也是穿越者?
她有老鄉了?
還同是法醫!
一時間,陳鳶心情激蕩,能在異世界的古代找到一個老鄉,她不再是唯一的孤魂了!
能找到有共同話題的老鄉,陳鳶感到十分開心。
隻是,這郭修齊怎能這麼不要臉的把宋慈所著《洗冤錄》,說成是自己寫的呢。
文抄公的行為,著實讓她有些接受不了。
但古代生活不易,他或許也是為了生存,不得已而為之?
不管怎麼想,遇到老鄉的興奮勁兒很快就冷卻了下來。
見識過人性醜惡的陳鳶,不知道郭修齊若曉得她也來自同一個地方,會不會為了保守秘密,殺了她。
在陳鳶思索之時,曾仵作已經將《洗冤錄》卷三·溺死的內容背了一遍,“所以李菲對豆子的屍檢結果,並無錯漏之處,甚至比我驗屍得到的結論還要詳細。”
原本對陳鳶驗屍手法,頗有異議,對她所寫驗屍結果也不信服的人,在有官方書籍證明的情況下,閉上了臭嘴。
尤其是周典,再也找不出錯漏找陳鳶的茬兒,黑著臉,垂著頭躲在了人堆裡,不敢再冒尖。
“天哪,李菲的驗屍結果當真有理有據,那豈不是說……黃氏撒謊了?”
“豆子可是她兒子,她為什麼要撒謊。”
“豆子雖小,也有十五歲了,個頭比黃氏還高,她一個婦道人家,怎麼避開眾人,把豆子拋屍到河中?”
“也不一定是黃氏拋屍啊,她是撒了謊,殺人的卻不一定是她,拋屍的也不一定是她,可能是包庇殺人者。”
“兒子被殺了,黃氏為什麼包庇凶犯?”
“她一個寡婦,孀居多年,怕不是終於忍不住寂寞偷了漢子,結果被豆子發現,奸夫就殺了豆子。”
“這可能性極大,你們衙役趕緊去調查一下黃氏作風是否有問題吧,如果當真有奸夫,殺子這事兒就跑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