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批骸骨,是陳鳶去穗州之前拜托管知縣和葛縣尉征集的。
要做捐獻骸骨家人的思想工作,以及其他安排都比較複雜,還要審核骸骨死因、年齡、籍貫這些,就怕有人偷來曆不明的骸骨來賣縣衙。
且義莊也沒地方擺放這麼多骸骨,所以便在縣衙找了一個空屋子,把這些骸骨一起放了進去。
這才免於被義莊一把火燒光的命運。
“既然陳仵作有底氣這麼說,也敢讓咱們去縣衙驗證,那棺材裡的屍骨定然不是戚氏。”
“可若不是戚氏,那又是誰?”
“今日本來是要驗證戚氏死亡真相,還柳夫人清白的,可棺材裡的屍骨都不是戚氏的,難道是柳夫人擔心戚氏死亡原因告知天下,提前偷龍轉鳳了?”
陳鳶及時開口,阻止了他們的無端聯想,“這具骸骨,並不是被人掉包換掉後放進來的。”
“你又能知道了?”
陳鳶沒搭理杠精,讓大看向屍骨左右手的指骨,“十根手指,每一根手指關節最頂端的那一節遠節指骨磨損嚴重。”
她又指著棺材底部,“以及棺材底板上的撓痕,可以證明棺材裡的人被封棺時還活著,她是活生生被憋死在這副棺材裡的。”
陳鳶麵色沉重,“所以,她不是被人臨時掉包裝進來的。”
“憋死在棺材裡的?”
“那,是誰把她裝進棺材的?”
“問題怎麼越來越多了?”
陸興這才發現,自己一來就盯著骸骨看,竟然忘了觀察其他地方。
這麼重要的線索,他竟然沒看到,觀察力不如一個小姑娘,他有些汗顏。
不過,他也及時提出自己觀念,“師父,我當學徒時,跟著當年的師父也曾開棺驗屍,也遇到過一具憋死在棺材裡的可憐人,人被活生生憋死在棺材裡,他死前四處摳撓敲打,棺材壁和棺材蓋上,被抓了許多抓撓痕跡。”
“當時的師父為了體驗一下死者死前的想法,躺在一口棺材讓我們蓋上蓋子,他說意識到自己要死的時候,隻想快些出來,尤其會去推去抓棺材板。”
陳鳶看到他疑惑的表情,點了點頭,“你在疑惑,為什麼這幅棺材,隻有底板被抓撓,左右棺材壁和棺材板上,卻沒有撓痕。”
陸興點頭,“對,太奇怪了,是我見得少,所以少見多怪麼?”
陳鳶道,“不是,你當年看的那個活活憋死在棺材裡的死者,才是正常死者的反應。”
“師父,你是說這具屍體不正常?”陸興左看右看,也沒看出這具骸骨哪裡不正常。
“四肢健全,不可能沒有力氣抓撓,而且她都在棺材底部撓了這麼多劃痕。”
有多大的意誌力,還能克服求生的本能,陳鳶道,“我是說,她和想要活下去、想要從棺材裡出來的人不一樣。”
陸興驚呆了,“師父,你的意思是,她不想活,她自己想死,所以……”
“哦,怪不得,棺材壁上,都沒有敲擊的血手印。”
作為老手仵作,陸興接觸的案件多,也會一點推理,恍然大悟。
抓撓的痕跡,於身體大腿外側,這就證明這個人當時並非被人綁住了手,“她是自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