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無人監獄(五)(2 / 2)

沉默寡言的吉洛打斷卡格爾的話。

原本竊竊私語的囚犯們也留意到監獄長那邊的情況,頃刻寂靜無聲。

“雖然我很高興能有十個自願獻身的誌願者,成為我的作品原料,但是……”一道帶有壓迫感的目光掠過所有囚犯,最終定格在趙如眉身上,他嗓音磁性醇厚,帶著遺憾,“我最想要的原料卻沒有站出來。”

“啊——”

伴隨著從跑道外傳來的囚犯慘叫,這位監獄長的發言,著實不友好。

趙如眉抬眸看向說話方向,隔著約五六十米的位置,有殷紅的血憑空出現,灑落在地。

“噓,不要顫抖。”

男人磁性醇厚的聲線格外輕柔,對囚犯極儘安撫,“這樣雕刻出來的作品,就不美了。”

“唔!唔唔唔唔——唔!!”

大股鮮血憑空灑現,呲出一段距離。

趙如眉的左臂忽然被人死死握住,指節恨不得掐進她肉裡。

她餘光看了眼空蕩身旁,收回視線。

玩家看不到囚犯遭受的折磨,但從這極具感染的痛苦嚎叫中,他們大概能想象出這些囚犯遭遇了什麼。

每當囚犯鮮血灑出,這些獄警的注視就會強烈一些。他們目光如刀,緩緩剜過在場的囚犯與玩家,就像在打量待宰的牛羊。

寂靜昏暗的黑夜,囚犯的慘叫持續了將近一個小時。

“呼——”

男人甩掉雕刻刀上的鮮血,身心舒坦地吐了口氣,“這回的材料太次了,居然沒有一個成品。”

隨著這句話落,趙如眉又感受到男人強烈的注視,“博尼,我們換一換怎麼樣?明天的跑操,還讓我來主持,我迫不及待想要得到這件原材料。”

“不,不不,彆壞了規矩,麥爾。”

博尼搖頭說:“我已經憋了四天,明天該讓我好好享受一番了。”

“好吧。”

麥爾很是遺憾。

幾位監獄長旁若無人地交談完,這些獄警就開始粗暴將人趕去工作間,一些走得慢的,甚至要挨好幾下警棍。

“抱歉。”

默文收回手,主動向趙如眉道歉,“我還是不太習慣那種血腥場麵。”

“我看沒動靜了,都死了?”

趙如眉隨口說,目光環顧操場四周。

這附近除了十幾米的高牆外,就是監獄建築,連個大門影子都沒有。

主線任務要求拿到監獄長的鑰匙,逃離監獄。從麥爾的高關注度來看,靠近監獄長獲得鑰匙不是什麼難事,眼下就差找到出口了。

“嗯。”

默文點了下頭,低聲說:“麥爾喜歡用活人雕刻,但這些囚犯要麼在中途堅持不住,要麼因為晃動破壞了線條而被麥爾弄死。總之,落到麥爾手裡的囚犯,沒有活下來的。”

“變態的雕刻專家?”趙如眉問。

“不,他隻是通過這種方式對囚犯施加虐待,以滿足自己。”默文說,“用變態的虐待狂來形容更貼切。”

“嘿!你們說什麼呢!”

獄警粗暴的聲音在附近響起,他擠開人群,一把拽住默文跟趙如眉,“你們竟敢說監獄長的壞話!”

“壞話?你或許聽錯了,我們沒有說過話。”趙如眉停下步伐,語氣平和說。

“我可沒聽錯,就是你們兩個說監獄長是虐待狂。哦,該死,你們竟然玷汙監獄長的藝術行為,你們必須現在就去向監獄長賠罪!”這位獄警想強行將兩人拽過去邀功。

獄警的力道比囚犯要大,且都是隻有邊沿框架,無法直擊核心。

這種邊沿框架就像命案現場用白色線條勾勒出來的受害者姿勢輪廓,可以觸碰到白色線條部位,但想要直接伸進白色線條裡麵,隻會撲空。

這就導致對付這些看不見的npc,想一擊斃命,很難辦到。

而一旦做不到一擊斃命,爆發衝突後要麼跑,要麼被圍攻。可看不見的囚犯跟獄警添加了太多未知風險,除非有十足把握,不然根本沒有玩家敢跟獄警硬剛。

“沒說過就是沒說過,如果你想通過汙蔑我們,為自己邀功,那我無話可說。”趙如眉底氣很足地說:“我們現在就去見監獄長,我會一五一十告知這些過程。”

“幾十個人走在一塊說話,獄警先生卻說聽到了我們兩個人的聲音,這也太奇怪了。”

趙如眉不疾不徐地說:“我不知道獄警先生用這種方式成功過多少次,但在我看來,監獄的規矩,好像也不是那麼嚴苛。”

原本自信滿滿的獄警聽到這話,在他視野裡,周圍這些囚犯此刻都望著自己,帶著極強的敵意。

“該死,我可沒聽N17號說過這種話,甚至我們都在談論工作間的要事,我不知道獄警先生是怎麼聽出來的?或者說,這完完全全是你自己的杜撰?!”一位囚犯憤怒道。

“滾蛋,我明明聽到他說了!他,對就是他,N17號!”獄警快要被這群囚犯氣死了,“他說的那麼大聲,你們才是,想要集體包庇這個汙蔑監獄長的家夥嗎?”

不對勁。

原本擔心的柴清跟許思弈兩人對視一眼,意識到不對。

這獄警太理直氣壯了,說得好像他真的聽見了一樣。

但以正常聽力,就算擠在人群裡的兩人真的有說過類似的話,也絕不可能傳到外圍的獄警耳朵裡。

柴清偏頭看向走在前麵的崎國玩家,磨了磨後槽牙,惱怒道:“你信不信,這事八成是這群陰損玩意搞的。”

“十成十。”

許思弈注視青年背影,沉聲說。

“既然獄警先生不信我們,那總該相信同為獄警的同僚吧。”趙如眉麵對這突發情況,壓根不慌,“既然如此,請問諸位獄警先生,敢以庫爾斯監獄長的名義發誓,確定我說過這子虛烏有的話嗎?”

提及庫爾斯的名字,在場包括獄警在內的所有npc,臉色均是一變。

“嘿,安德魯,我們沒有聽到有囚犯說過這種話,你肯定是聽岔了。”很快,有獄警開口。

“是啊,我也沒聽見。”

“彆看了彆看了,上去,都上去做事!”有機靈些的獄警已經開始驅散其他囚犯,“你們是想完不成工作,然後全組挨罰再跑五十圈嗎?”

一聽到完不成工作的懲罰,絕大部分囚犯一窩蜂地開始往三樓衝。

本就被這五十圈耗去半條命現在腿還發軟的玩家一聽,臉一綠,整個人瞬間精神了,撒腿就往樓上跑。

趙如眉淡定抽回手,“其實獄警先生隔著這麼遠,這麼多人還能聽見我們的談話聲,這本身就很奇怪不是嗎?不過或許是我太出眾,引得一些人想要借獄警先生之手來對付我吧。”

“希望獄警先生下次能引以為戒,要不然鬨到監獄長那裡,相信即便是獄警,也會受到懲罰。”

安德魯被這一通說教說得臉都紅了,心裡更是窩著一團憋屈怒火。即便當時的清晰交談聲還猶在耳邊,可這麼多人作證,他不得不將其歸納為自己的幻聽。

“走了,去工作。”

趙如眉握住身旁默文的手腕,把身體僵硬的他往樓梯上拽。

柴清跟許思弈眼睜睜看著新人隊友靠言論扭轉局勢,整個人都看呆了。

好家夥。

他們一時間竟不知該說獄警好忽悠,還是隊友說服的話術太厲害。

[雖然我看見狸貓動手了,但17號主播跟身邊囚犯也確實談論了這個監獄長啊,但是被抓包後這表現也太冷靜沉穩了吧,居然一點都不慌。]

[我當時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哇,就那個監獄長的凶殘手段,落到他手裡主播估計要涼啊。但我萬萬沒想到主播能這麼輕而易舉地解決,作為前狸貓粉我當場脫粉爬牆。]

[主播知道是狸貓動了手腳,我越來越期待他們兩個人打起來了!]

在趙如眉靠從容應對突發情況圈粉時,進入工作間的狸貓臉色陰晴難辨。思慮一會後,他才由陰轉晴,甚至稱得上心情很不錯。

“看來接下來六天,要打起精神來才行呢。”狸貓神情格外和煦,笑著說。

竹本喜久看見這個笑,莫名一抖。

在他看過狸貓參與的副本裡,隻要狸貓這麼笑,不管其他玩家表現多麼強勢,最終結局往往都是被狸貓帶隊單吃。

趙如眉一進入工作間,映入眼簾的便是一片片整列的工具金屬桌。

“X區五號囚犯的舍友目前全在醫療室,因而他臨時分入你們組,至於你們這回的工作量,也從之前的五十個增加至六十個機械表。”看不見的獄警平鋪直述。

“六十個!?”

卡格爾瞬間炸了,“他們兩個可都是新人啊!怎麼可能做得出來六十個!”

“這是依諾克監獄長的安排,你們有異議可以去找監獄長申述。”這位獄警笑著說,“或許能成功呢?”

卡格爾瞬間蔫了。

四四方方的金屬工具桌上擺著幾十個小盒子,裡麵有工具也有材料,意識到自己給幾人增添負擔的如辭抿了下嘴,找了個空凳子正準備坐下,結果被重重推了下。

“滾開,這不是你的位置!”

卡格爾暴躁說。

趙如眉伸手把人撈到自己這邊,淡定說:“發牢騷可沒用,不如儘快教我們製作機械表。”

“看我做……”

默文話還沒說完,就被趙如眉打斷:“你不如口述,這樣更方便我記憶,這些零件都叫什麼名字?也介紹一遍怎麼樣。”

如辭:“……”

這就是社交牛逼症嗎?輕易就能跟npc打成一片,甚至掌握主動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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