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嫁了個好老公,現在哄起人來一套套的。”
陸懷征一身酒氣回來。
於好躺在床上迷迷糊糊要睡著,被人從後麵抱住,隱隱聞到一股酒精味,她順勢鑽進他懷裡,低聲問:“你怎麼喝酒了?”
陸懷征困得不行,墊了墊姿勢摟著她閉上眼,鼻腔很重:“陪你爸看了場球賽,就喝了點,我車還停在你爸那邊。”
“你打的回來的?”
“不然?”他疲倦極了。
“你回來有沒有看過一厘,他睡前吵著要爸爸。”
“嗯,去得時候一邊啃手指一邊盯著天花板發呆。”
“啊,他又醒了?應該是餓了。”
於好作勢要下床,被陸懷征牢牢摁在自己懷裡,削瘦的下巴頦兒蹭在她的頭頂,微微蹭了蹭,說:“我給他泡奶粉了,剛哄睡。你彆管了。”
於好還是不放心,要起來。
陸懷征急了,“再鬨我就不客氣了。”
“我是孕婦!”
“過了三個月了,可以了。”
“你怎麼這麼混蛋!”
“睡不睡?”
“睡。”
兩人再次摟緊彼此,於好在他懷裡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腦袋埋在他胸口位置,肌膚微熱,她悶悶地說:“陸懷征,我媽今天跟我道歉。”
男人閉著眼睛嗯了聲,很耐心:“說什麼呢?”
“她說她對不起我,沒讓我過上有趣的童年,總是逼著我練琴,讓我做我不喜歡的事情。我其實對這些真的不敏感,就像我現在至今想不通我媽今天為什麼忽然那麼感性,她說看到你教育一厘的時候想起了以前的我。”
“彆想了,以前的事都過去了。”
“陸懷征,謝謝你。”
她忽而說。
陸懷征睜眼,揉了揉她毛茸茸地腦袋:“謝什麼,傻瓜。”
“謝謝你給我一厘。”
他苦笑不得,“那也謝謝你陪我走完這一生。”
一生,足以。
至於有沒有下輩子,且不論。
於好問過他,為什麼取名叫意禮啊,意禮,一厘。一輩子那麼長,未來的日子那麼長,缺一分,一秒,一毫,一厘,都不行。
我愛你,
每一厘,每一毫,每一寸,每一分。
見過這世間的四通八達,阡陌交錯,如今也隻剩下這方寸之間的歡愉。
——
在很多很多很多年後的情侶餐廳裡,總是坐著一個小老頭。
他沉默寡言,不太說話,隻點一份牛舌。然後一坐便是一下午,他出神地看著玻璃窗外,就像當年,他坐在車裡,看著這玻璃窗內的年輕姑娘,一點一點,慢條斯理地一個人吃光了桌上的食物,時不時從玻璃窗裡拋出輕描淡寫的一眼,模樣嬌俏卻又調皮。
那時人間四月,眉目成畫,他們尚年輕。
有許多人曾問起。
他是誰呀。
他呀,曾經是一名戰功赫赫的空軍。
——
你們呐。
要常懷敬畏之心,不要被生活的繁瑣消磨熱情。
因為生活本就是平庸無度。
年輕時,用力去生活。
年老時,想象自己年輕時的模樣,永遠朝氣蓬勃。
最後祝你們,一生平安,前程萬錦。
——陸懷征家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