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劍士莫蘭用劍鞘戳住她的背,抬起一邊眉毛問道:“預言家?”
關芙閉上眼睛,撤回了窺視世界軌跡的神思。
上一輩子,吉賽爾死於此刻。
她看到預言中的天命,準備做出預言,卻同時受到了世界意誌的反擊,以及神明的攻擊。
她隻說出了“神降”兩個字,就橫死當場。
而關芙不打算就在此刻做出預言。所有的預言,一旦說出口,透漏到這世間,就會對作出預言的預言家自身形成反噬,更何況是這麼大的、關乎世界命運的預言。
吉賽爾的例子讓她很明白,世界意誌是站在神和克裡斯汀那邊的。
哪怕是巫術高強的白巫師,也不能扛過世界意誌。做不出完整的預言,她不能死。她活著才能做更多的事。這是吉賽爾的不甘。
關芙再次睜開眼睛,眼前卻漆黑一片。
黑巫師勞倫袍子動了動,而莫蘭“謔”了一聲:“預言家,你還好嗎?”
兩行血淚從她的眼中落下,劃過她的麵孔。
她的眼睛,因為神的不悅失明了。
神對自己的使者非常寵愛,不容得任何可能對她造成威脅的人不受到懲罰。
關芙失明了,心裡稍微有點不舒服,因為影響了客戶的身體。
不過總比被世界意誌直接殺死更好。
她站直身體。
莫蘭又問了一聲:“預言家,你還好嗎?”
關芙微笑著搖了搖頭。
莫蘭覺得,預言家流著血淚微笑的樣子,詭異極了。他仔細看了看需要他保護的兩位巫師中的白巫師,突然眼神一動,發現了不對。
“你的眼睛怎麼了?”他皺起眉毛,想不透。
他一直在這裡看著,保護兩個巫師的安全,怎麼其中的一個吭都沒吭一下就瞎了。這不好交差。
關芙沒有說話。
莫蘭就歎了口氣。
巫師們都是怪脾氣,黑袍這個的鬼鬼祟祟,白袍這個的有口不言,他作為唯一一個性格健全的正常人,這一路真是辛苦極了。
克裡斯汀享受完了民眾們激動崇拜的目光,就轉向關芙,笑著說:“大預言家,該你了。”
天氣都被她改變了,她相信,接下來不管關芙說什麼,下麵的平民都不會被她觸動了。
她贏定了。
關芙的目光空洞,毫無焦點,她循著克裡斯汀的聲音轉過臉去,點了點頭。
她看著天空,感受著溫暖的陽光照在身上的舒適感,說:“今日天氣不利,大雨傾盆,致人感冒。”
低下的人群躁動起來。
南方各部的平民也對大預言家的名聲有所耳聞,據說她成功預言了無數次的災年和豐年,指示中部的平民躲避災禍,得到豐收。已經一百年了,從沒有閃失。
他們仰頭看著天空,卻隻能看到陽光普照,這是剛才神賜予他們的。
“我覺得怎麼看都不會下雨。”人群中有一個人小聲說。
他是剛才被克裡斯汀賜福百病全消的流感病人。
體驗過克裡斯汀帶來的神跡,他覺得克裡斯汀比這些巫師可靠。
畢竟在以前的歲月中,遇到難解的問題的時候,這些巫師才會出現。他們總是告訴平民們,應該怎樣做,才能避開災難和疾病,他們必須自己費儘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得到成果。
可神比他們慷慨的多了。
他想著神跡發生在他身上的那一刻,好像就是一瞬間,所有的病痛和折磨都飛走了,他一眨眼就恢複了健康,自己什麼也不用乾,不用什麼找藥材、喝藥、還有什麼消毒隔離之類的。
旁邊的人看著他,他卻有了底氣,理直氣壯地放大了聲音:“神是萬能的!他治好了我的病,還讓光穿破烏雲!你們看那,天上哪有一點要下雨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