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芙似乎隱約懂得了委托者為什麼連個“心願”都沒有。
因為她腦子空了,她懵了,她不知道要什麼。
她隻知道,自己心不甘,情不願。
她這一生,行屍走肉,毫無意義。哪怕用有了異能,她也依然是那個她。
關芙心中明悟,準備帶著委托者走上一條屬於她的道路。
第一步,就是從對丈夫說不開始。
接下來,她還要說更多的不,下更多的決心,做更多的事。
女兒看了關芙一會兒,小聲說:“媽媽,你跟爸爸……出了什麼事?”
關芙說不出口。
女兒就關了燈:“你說吧,我是你最好的保密人。”
在一片黑暗中,關芙歎了口氣。
說要幫委托者下決心,卻依舊被她的慣性帶著走。
她自從來了這個世界,就一直無意識的處於委托者的狀態,茫然混沌,不敢說話不敢擅動,但跳出了這個怪圈從外看,關芙才發現,到了這個世界,作為關芙的她已經不再是自己。
她被裝進了委托者的溫順殼子裡,順著時間往下漂流而一無所獲。她把重點放在了異能上,然而異能隻是手段。
本質是人生。
此時此刻,是時候有意識地幫助委托者了。
關芙認為,第一步就應該從“說出口”開始。
但下了決心之後,再度張口前,還是經曆了漫長的沉默。
好在黑暗和黑暗中的人,都讓委托者感到了安全。她慢慢放鬆下來。
關芙最終開口的時候,聲音有點啞:“……你爸爸……想讓我到他屋裡,我不願意。”
她說完就感覺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太羞愧了,太不要臉了。
怎麼能跟女兒說這些。
女兒聽了卻沒有任何異常反應。
她早就知道了。
但她對這件事的態度,很認真,很嚴肅:“你可以拒絕他,你有這個權利。你不要害羞,這又怎麼了,這是可以光明正大說出口的事,不要羞愧!”
關芙低聲說:“嗯。”
“那下次就理直氣壯一點!”女兒低聲說,她左右看了看,似乎生怕她爸爸突然開門進來。
“婚內強兼界定非常模糊,但是這隻代表已經有某些觀念已經落後了。”
“這是一片需要完善的空白區域,其中有多少受害者的存在,沒有人知道。大多數人,甚至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受到了侵害。媽媽,如果你下次遇到這樣的事,如果他要強迫你,你要跑。”
“你結婚了,不代表你的身體不屬於自己了!你可以為自己做主!隻要是強迫,無論是什麼方式,什麼對象,什麼後果,全部都是對被強迫方的傷害。帶著不情願的半推半就,哪怕自己稍微想一想,也該知道,被扔在地上踐踏的,是屬於自己的意誌。”
關芙笑了一下,不過是苦笑。
女兒抱住關芙:“媽媽,離婚吧。”
關芙愕然了一下:“你這孩子……都五十多歲的人了!離了婚你怎麼辦?”
“我都成年了,離了婚我照樣好好的。”女兒說,“五十多又怎麼了,人到死之前都是人,人想乾什麼都行。”
“雖然這麼說不好,但是,媽媽,彆怪我說話難聽,在爸爸眼裡,你不是個人。”
關芙懵了一下:“怎麼……”
女兒低聲說:“你是洗衣做飯的,你是同床共枕的,你是家庭的一腳,但是你不是人。爸爸從來沒有尊重過你,你在他眼裡隻是個物件。”
關芙默然。
這是真的。因此他想睡就睡,不想睡了就把她驅逐出門,召之即來,揮之即去,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而不問她的意見。
她轉過身,對女兒說:“所以這就是你想要獨身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