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詠梅連忙說:“晚上我們隨便吃點家常便飯就可以了,彆太破費。”
“不破費,不破費。”任福平嘿嘿笑著走了。
丫頭在外屋收拾一會兒,又進裡屋收拾一會兒,然後殷勤地看向秦詠梅:“姐,您還缺點啥?”
秦詠梅四下打量一番。
還真沒什麼好缺的,連拖鞋、小梳子、小鏡子,還有衣服架都準備好了。
“有沒有熱水啊?”
“有啊。”丫頭指一指暖水壺。
秦詠梅拎了拎:“好像少了點。”
丫頭恍然大悟:“您是想燙腳是吧?等會兒啊。”
丫頭出去了,沒一會兒拎著兩個木盆回來了。
此時,老胡在外屋正脫鞋上炕呢,丫頭把一個木盆放到他腳下。
老胡一愣,連連點頭:“謝謝啊。”
然後,丫頭又進裡屋把另一個木盆放到秦詠梅腳下了。
接著沒一會兒,丫頭又拎著兩個水壺進來了,一個裝著熱水,一個裝著涼水。
進到外屋後,她直接往老胡木盆裡倒涼水,然後又倒熱水,老胡伸手來奪,丫頭大喊:“小心點,叔,您試試溫度。”
老胡隻好用腳去試溫度了。
“行了,行了。”
等她進裡屋了,秦詠梅直接趿拉著鞋子迎過來,去接丫頭手裡的水壺。
丫頭無奈,隻好讓秦詠梅接過去了。
秦詠梅兌好了洗腳水,熱水壺裡還剩了一點。
“反正是燒開的,要不倒到熱水壺裡?”丫頭說。
“好。”秦詠梅說著把熱水壺拿下來,丫頭小心倒著。
秦詠梅問:“你多大了?”
“俺十六歲了。”
“那你應該叫我姨。”
“可您看著沒那麼大。”
“不年輕咯,都快四十了。”
燙完了腳,秦詠梅頓感全身愜意輕鬆,躺在炕上本來隻想打個盹,卻瞬間睡著了。
睡夢裡,她在翻越一座座的山崗。
直到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她才一躍而起。
丫頭過來領老胡和秦詠梅去吃飯了。
出得門來,秦詠梅發現天已經黑下來了。
山區的天就是這樣,亮得晚黑的早。
老胡和秦詠梅跟著丫頭來到任福平家。
說好了不準備的,但桌子上還是擺的滿滿的。
都是鄉下常見的飯菜。
有炸的溪水小魚兒、豬肉燉粉條、小雞燉蘑菇、韭菜炒雞蛋等等。
主食是豆角豬肉包子。
這所謂的包子外表跟餃子差不多,隻是個頭比較大。
北方人稱作包子,南方人稱作餃子。
包子的麵皮兒有些發黑。
秦詠梅還以為是富強粉呢,端量半天。
任福平笑著問:“你們吃吃看,這是啥做的?”
秦詠梅咬一口,麵皮甜絲絲,吃到嘴裡有些糯軟,顯然不是富強粉。
老胡也咬了口,品了品,猜出來了:“這是苞米麵兒和著紅薯做的吧?”
任福平豎起大拇指:“還是老胡同誌有眼力。”
然後又歎口氣:“不好意思啊,俺們這鄉村裡沒有細糧,隻能將就著了。”
“哎呀,這雜糧才好吃呢。”秦詠梅夾起一隻包子大吃一口。
老胡也點頭:“城裡人難得吃上這個,比細糧好吃多了。”
任福平挺高興:“好吃你們就多吃點。”
幾個人吃了一會兒,秦詠梅又夾起小盤子裡的東西。
那東西初看之下像肉,仔細一看又跟蘑菇之類東西差不多。
吃在嘴裡卻有點海鮮的味道。
老胡笑嘻嘻地看著秦詠梅吃著:“知道這叫啥嗎?”
秦詠梅搖搖頭。
“這叫鬆茸,可是稀罕物,山珍野味的山珍說得就是它!”
任福平有些得意:“也算你們有口頭福,這是最後一茬了,再不吃就得等來年了。鄉裡、鎮裡的領導過來時,都點名要吃這個哩。”
老胡和秦詠梅連聲致謝:“謝謝啊!謝謝老任的盛情款待。”
任福平笑笑:“沒啥。不過……”他眨巴眨巴小眼睛,“等俺到城裡的時候,你們多多照顧啊。”
“沒問題!”老胡和秦詠梅笑著一起說。
這頓飯兩個人吃的都有點飽,從任福平家出來後,晃晃悠悠地往村委會走。
來到僻靜處時,突然一個幽幽的聲音飄過來:“嗬嗬,你們還沒走啊!”
老胡嚇得一哆嗦,忍不住大喊一聲:“誰啊?”
“我呀,嘿嘿。”
這聲音像是從地縫兒裡飄出來的。
秦詠梅和老胡四下打量半天也沒找到人。
“是我呀。”一個黑乎乎的身影從角落裡站起來,嘴裡叼著根煙袋鍋。
原來是才東亮,他剛才一直蹲著,所以老胡和秦詠梅沒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