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廚房裡,三人各忙各的。
白策收拾小雞,鄭耀祖淘米做飯,白客摘菜。
一邊淘米,鄭耀祖一邊說:“你看咱這裡吃喝是不愁的。”
白策點點頭:“就缺穿的用的是吧?”
“是啊,不瞞您說,連衛生紙都得省著用。”
“這麼嚴重啊?你們不是有補貼嗎?”
“這幾年已經沒剩多少了,也就夠買點油鹽醬醋的。”
“那你們這裡的土特產應該也能換點錢啊。”
鄭耀祖歎口氣:“唉,照理說咱這地裡的、海裡的有的是好東西,真應該能換點錢才對。可外人一聽是咱這裡出的東西,誰敢買啊。隻能偷偷賣給二道販子。到咱手裡就沒剩多少了。”
白策點點頭:“也是。”
“所以,我省思啊,咱這島上這麼多樹木,從解放前到現在就沒怎麼砍過。落葉鬆、紅鬆還不少咧,一定能換不少錢。”
“彆!彆啊!”
白客在一旁連忙喊。
“大大,這些樹木千萬彆砍啊。你們有吃有喝的,其它方麵也花不了多少錢啊。”
“咋花不了呢,我們四十多口人咧。”
白客笑了:“這點人能花多少錢……給您!”
說著,白客從身上摸出折子遞給鄭耀祖。
鄭耀祖有些狐疑地接過來,打開看一眼頓時驚得合不攏嘴。
白客說:“先給您一萬花著。”
“彆!彆!這怎麼可以!”
說著,鄭耀祖硬要把存折還給白客。
白策在一旁阻止。
“嘿!耀祖!俺家白客有的是錢!光那輛車都二十多萬,這點錢算啥,你就拿著吧。”
鄭耀祖握著存折有些尷尬:“俺不是故意哭窮的,隻是隨便聊聊……”
白策笑了:“當然是隨便聊聊了。彆說俺兒子了,歪脖子那家夥也老鼻子錢了。下次他來看你,你可不用客氣啊。”
鄭耀祖看著手裡的存折,又是欣喜又是難為情:“這個,這個,外麵的世界真是不一樣了……這多錢,可怎麼花啊。”
白策說:“想花可有的是地方。你們這四十多口人,一個個連身像樣的衣服都沒有。”
“是啊,就俺因為來回跑,不好太狼狽,才有身像樣的衣服。”
“再買點水泥、紅磚,給你們的房子修繕修繕,還有各樣農具、生活用具,哪樣不得花錢啊。”
“說得也是,俺還真的省著花。”
“不用省!”白客揮揮手說,“您看著花吧,花完了俺再給你寄錢過來。”
“彆!彆!他大侄子,您彆浪費錢了。這些已經夠俺用好幾年的了。”
說著,鄭耀祖把錢揣到口袋裡了。
白策和鄭耀祖繼續在廚房忙碌著,聊著天。
白客則在屋裡調試電視機。
健壯的麻風病人把五台電視抬回來後,四台自己用,一台就放到鄭耀祖屋裡了。
雖然沒有室外天線,但調試調試,也能勉強看一兩個台。
等鄭耀祖在圍裙上擦著手進屋時,看到電視屏幕影影綽綽,頓時驚喜不已:“真能看了啊!”
白客點點頭:“先湊合著看,沒事你們再弄個室外天線。”
“好!這幾天我就做個室外天線。”
忙碌了小半天,飯菜終於做好了。
有小雞燉蘑菇,有蒸螃蟹,還有白策做的幾個炒菜。
大米飯也香噴噴的。
鄭耀祖有幾分得意:“這是俺們專門辟出的半畝地種的水稻,去年收了300多斤,今年估計能打350斤。”
白策點點頭:“所以說嘛,你們應該買點省力的農用機械,多開墾點土地。”
鄭耀祖說:“是啊,俺還想種點麥子呢。”
白客連忙勸阻:“大大您可彆再開墾土地了,還是讓這個小島儘量保持原生狀態吧。”
“原生狀態?”
其實,原生態這種意識,彆說鄭耀祖理解不了。
眼下,連白策也不大明白。
“我的意思,你們島上的人口隻會越來越少。要是土地開墾多了,打下的糧食又賣不出去,那不浪費嗎?”
“嗯,人口確實會越來越少。”
鄭耀祖當年上島時,島上有百八十個麻風病人。
這二十年來陸續有人去世,陸續有人回原籍了,就剩四十多個了。
而且再也不會有新人過來了。
“反正大米白麵眼下敞開供應了,也花不了幾個錢。你們齊魯人喜歡吃麵食就儘管多買點麵粉好了。反正咱不差錢。”
白策也說:“對,就聽我們家白客的吧,他有時候看事情比咱們大人還長遠。”
“嗯!好!那就保持那個原生什麼態!”
吃完飯聊完天才一點多鐘。
白策和白客還想等著退大潮,從大陸橋走回岸上去。
所以,還得在島上多待會兒。
“要不我去幫他們調試電視吧。”
“這個……”
鄭耀祖麵露為難之色。
白策說:“反正又不具有傳染性。”
“可弟妹要是知道了……”
白策挺起胸膛:“怕啥!我們家我說了算!”
“咳咳,”白客在一旁使勁咳嗽。
“那啥,大事一般都我說了算。”
白客說:“其實沒事兒的,大大您在這裡都生活十多年了,不也挺好的嗎?而且專家來檢查十幾次,都已經下結論了。”
“是啊。”鄭耀祖點點頭,“不過還是來點防護措施吧。”
鄭耀祖起身拿來新的口罩、新的手套,讓白策和白客戴上了。
然後一起出門向麻風病人們的住處走去。
先來到一間大屋子裡。
這是最年長的兩個老人居住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