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斌總覺得自己有些變態。
或者說得確切點,她覺得自己不是個善良的人。
除了自己的父母弟妹,她幾乎對任何人都沒有同情心。
比如,她和同事代萍在街上走的時候,看到要飯的,代萍總是忍不住給錢。
張文斌覺得他們都是騙子,不值得同情。
代萍卻說:“一旦有一個是真的困難呢?咱們不就幫到他了嗎?”
張文斌還是搖頭:“就算如此,那也是他的命。人的命運隻能自己改變,誰也幫不了誰。”
或者張文斌在街上看到有人跳樓時,她倒不會像其他人一樣幸災樂禍,但也絲毫沒有同情心,不覺得有什麼可惜。
愛死就去死好了,救她乾什麼?傻逼!這世界缺了誰地球還不照樣轉。
代萍經常開玩笑說張文斌是個冷血的人。
可她也承認張文斌講信用、講規矩,做人公平公正。
所以,在局裡,隻有代萍跟張文斌比較親密。
張文斌的冷血不僅僅體現在同情心上。
她似乎也很難喜歡上彆人。
比如,在少女時代,她幾乎都沒懷春過。
唯一一次,是白客對她,對她家人好點,有點讓她動心了。
但她發現白客對她不感冒時,便立刻斬斷了念頭。
當初跟印濤談情說愛時,張文斌也絲毫沒有怦然心動的感覺。
隻是品評掂量各方麵條件,覺得這樁婚姻挺劃算。
印濤被父母妹妹欺負成這種樣子,張文斌也絲毫不同情他。
甚至在心裡嘲笑他:真是個傻逼尿泥!
之所以幫印濤分擔家務,是覺得合作夥伴要是不互相幫助,隻能得到共輸的局麵。
印濤在中學當老師,眼下中學老師待遇雖然不算好。
但跟醫生類似,還是挺受人尊重的,甚至能拿到好資源。
腦子活泛的老師會想方設法對學生家長吃拿卡要。
錢不一定能撈到多少,送禮的還是會絡繹不絕的。
或者乾脆利用業餘時間幫學生補習功課,也能賺點小錢錢。
印老師倒是經常領學生回來補習功課。
可人家不僅不收錢,還時不時地倒貼水果、零食,甚至請人吃飯。
張文斌跟一般女人不同,她極少碎碎念。
碰到惱火的事,忍一忍就算了。
可1994年年初的一件事,卻讓張文斌暴怒了。
眼下,老師待遇不算好,尤其分房子這種事。
剛結婚的小青年基本很難分到房子,怎麼得等靠幾年,等孩子上小學了,才有可能分到房子。
張文斌和印濤也是點兒背。
或者說生於六零年代末七零年代初的這代人點兒背。
等他們成家立業的時候,福利分房進入尾聲了。
當然,商品房並不是一下子到來的。
一直到90年代中期還有半福利分房。
就是用商品房一半兒的價錢來買房子。
1994年年初,印濤他們學校趕上了這麼一波。
印濤正好夠線兒。
可張文斌知道這個消息已經是一個月後了,這一波福利已經過去了。
“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
張文斌也不管自己的房間不隔音了,直接開噴。
“怎麼了?”
“你還問我?你們學校分房子,怎麼不跟我說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