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兩個嘀嘀咕咕好一會兒,然後向樓梯口走去了。
醫院是不讓家屬陪護的,她們兩個應該是要離開了。
可白客剛一露頭,卻發現周梅又走回來了,趕緊又縮回了腦袋。
這家夥多半是憑警監的身份強行留宿了。
再一看身旁的周洋,他也是表情痛苦。
雖然周洋已經與周梅恩斷義絕了,但畢竟是母子,多少還是有些難過。
等了會兒,白客再從病房裡出來,偷偷向老太太病房裡張望。
隻見周梅坐在老太太病床前,借著微弱的燈光在看書。
看來這王八蛋今晚不打算離開了啊。
這怎麼辦?
總不能白來一趟啊。
再說……
白客回頭看看周洋吭哧癟肚的樣子,總不能讓這王八蛋連他姥姥最後一麵都見不到吧。
白客湊到門縫旁向裡偷看著。
周梅看一會兒書又從腰間拿起傳呼機看一看。
估計她在看時間。
她的這個動作讓白客靈機一動。
白客知道周梅的傳呼號,不如來他個調虎離山。
主意已定,白客回來跟周洋低語幾句,周洋點點頭,白客轉身離開病房,順著樓梯往下走了幾層,這才拿出電話給周梅的傳呼留言。
怎麼才能把周梅迅速調開,並讓她多耽誤點時間呢?
白客狠狠心,給周梅發了段漢字:我是您女兒的老師,聽說她現在還沒到家。可據我所知,她五點來鐘就離開學校了,有什麼情況請隨時保持溝通,我的電話……
白客知道周梅還有個女兒,才十幾歲,不用想就知道會被她當做寶一樣。
果然,白客剛往樓上走時,就聽到周梅失魂落魄的哀歎聲:“天呐,這是怎麼回事?不要啊。”
等白客走上樓時,周梅已經從離她更近的那邊樓梯下去了。
她沒有手機,隻能下到一樓打ip電話,而白客給她留的電話本來就是假的。
周梅剛離開病房,早已窺視著的周洋便像泥鰍一樣,一下鑽進老太太病房裡了。
白客過來站在病房門口,一方麵時刻注意樓梯的動靜以及小心值班護士起夜,另一方麵則看看周洋能不能跟老太太道個彆。
周洋坐在老太太病床邊,抓住老太太的手輕聲呼喚著:“姥姥!姥姥!”
老太太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周洋萬分焦急卻也無可奈何,隻能握著老太太的手低聲啜泣。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這間病房裡的病人都是病入膏肓的老人,從大概率上講,就算他們沒睡著,聽到周洋的聲音了,也未必會告訴周梅。
但無論如何還是得小心點。
白客連忙向周洋打手勢,讓他彆弄出大動靜。
周洋隻能忍住啜泣的衝動,抓著老太太的手貼到自己臉上。
就這麼默默無言好一會兒。
突然之間,老太太的手動了一下,周洋連忙放下來,看向老太太的臉。
老太太終於微微睜開了眼睛。
在生命彌留之際,她終於回光返照了。
從她臉上的笑意就能看出,她認出了周洋。
周洋激動地淚流滿麵,抓住老太太的手貼在自己臉上。
喃喃低語著:“對不起,姥姥。”
老太太笑一笑,似乎原諒了外孫。
“快!”白客連忙催促,他明顯聽到樓梯上的腳步聲。
這腳步聲有點氣急敗壞。
周梅顯然並不笨,知道那是假電話號碼後,立刻就往家裡打了,一下就真相大白了。
周洋又在老太太耳邊低語幾句,這才戀戀不舍地起身了,跟著白客一起消失在走廊儘頭。
周梅氣急敗壞地回來後,又回到老太太床邊坐下了。
剛拿起書看了幾下,又覺得不對勁兒,向老太太的床鋪看來。
微弱的燈光下,老太太的手背亮晶晶的,好像沾了水。
周梅趕緊把老太太的手抓過來看了看,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她猛地衝出去,四下看了看,又回到病房裡,陡然坐回了椅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