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哲在書房待了將近一個小時才出來,看都沒看李燦一眼,去臥室拿了一套睡衣直接去了浴室。
半個小時後,他一身清爽從浴室出來。白色線衫,灰色長褲,一雙人字拖。
頭發半濕,有水珠順著脖頸往領口裡流,不消一刻就氤濕了線衫的領口。鎖骨線條清晰平滑,性感而不女氣。
線衫沾染了些許水汽,稍顯服帖,隱約可見腹肌輪廓。
他就這麼大搖大擺晃進客廳。
兩人視線在錯綜複雜的紅色激光網裡撞在一起。
顧哲蹙了下眉,端著一副恍然的樣子,像是剛剛想起門口牆角裡還立著她這麼個人。
李燦標準禮儀姿勢托著一盤早已涼透了的蘋果派,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顧教授,你在學校也這樣體罰學生嗎?”
顧哲走到茶幾前倒了杯水,端起來送到嘴邊灌了半杯,說了句差點兒讓李燦當場嘔在蘋果派上的話:“他們都很乖。”
“……我也可以很乖。”蘋果派,請撐住。
顧哲嗬了聲。
李燦:“真·乖。”
顧哲再嗬了聲。
李燦:“從幼兒園到大學畢業,我一直都是老師眼裡的乖學生,有獎狀為證。”
顧哲慢吞吞喝掉杯子裡剩下的水,很欠扁地說:“我不喜歡乖的。”
李燦:“………………”
不帶這麼玩的!
等等,他這話裡的意思:不喜歡乖的→我被體罰→因為我不乖。
!!!!!!
逆推,他喜歡我!
表白新操作?
顧哲把水杯放回茶幾上,手指勾起監控遙控器晃了兩圈,一雙漆黑的眸子看過來:“倒回去。”
李燦後腦勺貼著牆:“倒不動。”
“我是說你把剛才的念頭倒回去。”
“……什麼??”
“什麼時候倒回去了,吱一聲。”顧哲收回眸光,從沙發靠背下拿出一個平板電腦,整個人陷在沙發裡不再理她。
李燦:“……”敲裡馬。
家裡裝修風格偏冷,處處透著一股黑科技的性冷淡風,和沙發上的主人自成一係。
作精。
有種他自己說禿嚕嘴還非要她找補回來的錯覺是怎麼回事!
李燦默默哼了聲,裝吧就。
慢鏡頭回放倒播:我不乖→被體罰→不喜歡乖
意思就是——不管我乖不乖,他都不喜歡。
李燦撇了撇嘴,“吱”了聲。
顧哲扇了扇睫毛。
李燦加大音量:“吱。”
話音未落地,眼前的紅色激光束全部消失。
李燦不敢相信地閉眼再睜眼,猶豫著不敢抬腳:“顧哲,我動了喔。”
“嗯。”顧哲輕聲應了聲,目光始終停留在平板電腦上。
李燦吐出一口氣,扭了扭脖子。
一個半小時的軍姿,渾身肌肉僵硬酸疼,抬腳的時候,小腿都打不了彎,托著盤子的兩條嫩藕般的小手臂上,細長青筋凸起。
“顧教授,謝謝你的形體課。”李燦咬牙。
顧哲抬臉。
李燦連忙擠出一個笑,端著盤子走過來。
黑色裙擺在腳麵上擺來蕩去,時而露出兩截白細的腳踝,腳下兜起一捧春風,嫵媚而不輕佻。
顧哲突然覺得這一幕很熟悉。
既視感很強,是多次出現在記憶中的畫麵。
“不謝,應該的。”顧哲視線上移,迎上她的假笑,“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演技很爛?”
“知道呀,網上天天這麼說。”李燦走到茶幾前,僵直著胳膊彎腰把盤子放在茶幾上。
茶幾和瓷盤撞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沉睡在記憶中的一幕驀地浮出來,跳進顧哲眼裡。
去年一次意外,他受了槍傷潛進李燦家,當時李燦什麼也沒問,憑著自己過硬的醫學知識,當機立斷給他取子彈。
取過子彈後,李燦端著醫用托盤去浴室清理,因精神長時間高度集中和緊張,神經猛地鬆懈下來,她手指肌肉僵硬,險些撐不住托盤。
當時他眼皮重得不行,困倦的厲害,一團模糊視線裡,她抖著不受控製的手,挺直脊背端著托盤,一步一生風,刻在他腦子裡。
顧哲按著眼角,斂起眼底所有情緒,強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手裡的平板電腦屏幕上。
李燦揉著胳膊坐在他旁邊,屁股挨著他的大腿,將貼不貼。
她微微曲了下膝蓋,黑色裙擺掃過他褲腿,蓋了一截在他腳麵上。
顧哲端坐著,沒有動。
李燦瞥了眼他手裡的平板屏幕,大片英文單詞間夾雜著一串串的物理學符號:“你在備課?”
“回封郵件。”顧哲認真批注著郵件上的內容,頭也不抬道。
“關於什麼的?”李燦問了句廢話,顧哲果然沒有回答。
李燦手肘支在沙發靠背上,偏頭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