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陸天槍……”明禮覺得一兩句說不清,又怕吵醒簡意,想起來去陽台接著說,剛從簡意身下抽出肩膀,就被她拽住。
“媳婦兒,醒了?”明禮拿起手機,在簡意額頭上啵了下。
“嗯。”簡意迷迷糊糊應了聲,閉著眼睛抱著他的胳膊又往他懷裡鑽了鑽,“是在說顧哲嗎?我也要聽。”
明禮重新把她摟進懷裡,手機放在耳邊,大概把事情說了一遍。
辦過案要回來時,沒有合適的航班,他們一行人去火車站坐高鐵。
明禮買了幾張一等座,陸天槍說他以前出差從來沒坐過一等座,因為一等座隊裡不報銷,然後誇大其詞賣慘說了一堆坐綠皮火車遇到的逸聞趣事……
顧哲聽他們一堆人說說笑笑,突然說了句:“我從來沒有坐過綠皮火車。”
明禮當時嘴賤回道:“誰他媽攔著你了?喏,那就有一趟,去坐唄。”
顧哲沒說話。
明禮用胳膊捅他:“車已經開動了,快去,再不去就來不及了。”
沒想到顧哲快走兩步就跳到了對麵的那輛綠皮火車上,明禮操了聲,在火車關門的前一瞬,跟著他跳了上去。
隨著現在出行交通工具的發達,綠皮火車幾乎成了人們出行的最後選擇,因不是節假日和各種返鄉潮,車廂裡乘客很少。
兩個人在空蕩的車廂裡打了一架。
第一局顧哲贏,第二局明禮勝,要打第三局的時候被乘警強製拉開。
拉架的乘警也是個逗比,他說:“我已經觀看了你們的前兩局,實力不相上下,照你們這個打法,車到終點站你們也分不出個勝負。來,我給你們頒個獎,兩人並列第一怎麼樣?”
明禮和顧哲對視了眼,突然同時笑了起來。
“莫名其妙。”明禮用四個字結束了這段傻逼過往,“哦,後來他說他羨慕老子,你猜他個神經病羨慕老子什麼?”
李燦抿唇沉默。
明禮操了聲,說:“他說他羨慕老子有人罵!”
他們打了一架後,去廁所旁邊抽煙,哐當哐當的聲音中,兩人抽了一包煙。
明禮扯著皮帶要去廁所放水,顧哲突然說:“其實我一直很羨慕你。”
“What?”明禮把尿憋回去,伸手挖耳朵,“你再說一遍。”
“就像我從來沒有坐過綠皮火車,我也幾乎沒挨過罵。”顧哲深吸了口煙,說,“而你,不管做的對或者錯,身邊人都會罵你。”
明禮:“我操?”
“因為他們不怕你,他們知道,”顧哲笑了下,“他們知道你堂堂正正不會做壞事,知道你是直腸子沒有隔夜仇,而我……”
顧哲沒說下去,隻是狠狠抽著嘴裡的煙。
八歲以前他調皮搗蛋家人也會正常打他罵他,自他被綁架後,一切都變了味。父母隻有他一個孩子,經此一遭後,對他格外的關愛,無論他做什麼,都不會像以前一樣責罵他。那時他總是賭氣似地不斷挑戰權威底線搞各種小破壞……
“我知道了。”明禮拍了下他的肩,“你這孫子他媽的就是想挨頓揍。”
顧哲抽著煙沒吭聲。
“天天作妖。”明禮罵了聲,又說:“這不都是你自己作的。”
顧哲摁滅煙頭,望著窗外連綿起伏的山野說:“哥,我想結婚了。”
明禮看著他,又嘴賤道:“逼王,不作了?”
顧哲:“滾。”
“沒挨過罵沒挨過揍沒坐過綠皮火車,哥哥我猜你也沒穿過這樣的衣服。”明禮拽著褲子嬉皮笑臉道,“來,今天哥哥全部滿足你,彆慫啊,敢不敢穿?”
顧哲一個字不說,解著襯衫去廁所。
“哦豁。”明禮流氓一樣,拽著皮帶吹著口哨緊跟著他進了廁所。
車廂裡目睹這一幕的乘警:“……”
五分鐘後,兩個互換了衣服的人從廁所裡一起出來。
正在接受頭腦風暴的乘警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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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禮沒有告訴李燦這些,他隻是在罵了顧哲說他羨慕自己有人罵後,又說了句:“你麻溜空出檔期準備結婚吧,顧哲那孫子說他想結婚了。”
掛過電話,明禮抱著簡意沉默了會兒,問:“顧哲做過那麼多缺德事,從小到大就真的沒人揍過他罵過他?”
“……好像還真沒有。”簡意為顧哲辯駁,“他知道事情的分寸。”
“知道個屁,差點兒成了變態。”
“……”過了會兒,簡意說,“我印象中,他被顧叔叔打過一次。”
“為什麼打他?”
“就是那次,以前跟你說過,他偷改我的高考誌願,把我的誌願改成和他一個學校。我大一軍訓時他又打包臟衣服丟給我洗,我打電話向爸媽告狀,他們說我就該給他洗衣服,後來我哭著給顧叔叔打電話。顧叔叔發了次脾氣,把他從學校拎回家打了他一頓又關了半個月的禁閉。”
“他就是故意找打的我告訴你。”明禮哼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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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燦給明禮打過電話後,又光著腳悄悄溜回顧哲家裡,爬到床上抱住他。
我想結婚了。
她知道,他之所以說是結婚,是因為在他心裡,這些日子以來,他們一直在談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