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打牙祭(1 / 2)

大郎端坐在炕桌前,捏著毛筆描紅,神色明顯有些不專心。

等院門第三次響起開關的聲音,大郎終於忍不住轉過頭,伸長脖子往院子裡張望。

曹卓卸下最後一車蛇葡萄,解開韁繩,拍了拍山風的脖子,讓它自在院子裡的走動。

山風踱到上房台階下,仰頭啃院角種著的桂樹葉。

大郎好奇看著山風吃葉子,大眼馬眼乾瞪了一會兒,抱著字帖跳下炕,顛顛往外跑。

曹卓小心放下最後一袋蛇葡萄,西廂房廳內已經擁擠不堪。

五口裝得滿滿的大麻袋,還有前兩車拉來的,已經整齊碼在牆邊地上,一堆堆小山似的。

楊彩芽正坐在中間矮凳上,兩側是新摘下來的蛇葡萄葉。

“彩芽,我幫你一塊兒摘。”曹卓連汗都顧不上擦,坐到地上就要拿蛇葡萄。

“不急,辛苦你跑了兩趟,你先歇歇。”楊彩芽忙阻止,起身聽到外頭動靜,忙對曹卓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大郎過來了,噓——”

大郎邁著小短腿跨進門檻,張目結舌看著滿屋子的蛇葡萄,晃了晃手中的字帖,“彩芽姐,我練完字了。”

說著便湊到曹卓身邊,捏著小拳頭給曹卓捶肩,“師傅大哥哥,拉了三趟車累不累啊?師傅大哥哥,你什麼時候教我練武?”

什麼鬼稱呼?

楊彩芽無聲大笑,抽過大郎手中的字帖,皺著鼻子看他。

“彩芽姐,我沒偷懶,真的描完二十張了。”大郎小臉微紅,眼珠子直轉,“就是,就是有點沒記住寫了什麼……”

曹卓在自己的慫恿鼓勵下,收了大郎做徒弟,教他習武。

有了這事,大郎一顆心哪裡還在功課上,隻恨不得能纏在曹卓或者山風身上。

一心惦記著騎馬習武。

楊彩芽搖頭苦笑,見曹卓目露詢問的看向自己,微微頷首。

“練武要先打好基礎,你知道怎麼紮馬步嗎?”曹卓許久沒和外人這麼親近過,隻覺得大郎的小拳頭一下下都打在了自己的心上,有些手足無措,“我自學武術的時候,先紮了一個月馬步,每天早晚半個時辰,你如果真的要學,就,就要按我的方法來。不能急。練武很辛苦,要長年累月的……”

大郎已經歡呼一聲,連聲說不怕苦,眼巴巴看著曹卓。

曹卓被看得不自在,站起身來就要擺姿勢,腳才張開,就踢得一旁蛇葡萄葉沙沙作響。

楊彩芽忍俊不禁,忙抬手比劃,帶著二人出了屋子。

轉身進了廚房,留著新出爐的師徒二人在院子裡。

曹卓低聲說著紮馬步的要領,按著大郎擺姿勢,聽見身後動靜,轉過頭去,就見楊彩芽端著疊包子,衝自己挑了挑眉。

這就是彩芽說的彩頭嗎?

曹卓眼睛一亮,心中說不出的莫名歡喜,忙大步上前接過,忽然想起什麼,“你等一下。”說完便轉身朝山風走去。

大郎早顧不上紮馬步,趴在石桌上,大眼眨呀眨,“彩芽姐,你家中午包包子啦?吳嬸嬸和翠花吃了鳥蛋了嗎?”

如果大郎是隻小狗,這會兒屁股上的尾巴一定晃得歡快。

楊彩芽伸手捏了捏小包子臉,點點頭,掰開包子給大郎看。

“呀,是我們挖的白花菜!”大郎就著楊彩芽伸過來的手,小小咬了口,滿足的眯起眼睛,“原來白花菜包包子這麼好吃!回頭讓我娘也這麼做!”

村裡人挖了野菜,舍不得用油單炒,多是和其他菜一起燉,或是加點鹽水煮。

家裡有柳氏送來的白麵,她便讓吳氏和麵,做了這後世常見的薺菜包子,權當加菜。

特意留了四個,分給曹卓和大郎。

聽大郎連誇好吃,楊彩芽心頭一動,垂著眼若有所思。

鼻端忽然飄來淡淡的花香。

楊彩芽偏過頭,就見曹卓一手抓著大把五顏六色的野花,一手拎著用枯草竄起的四五條小魚。

“花是在山風湖南麵的山坡摘的,我常摘回家給我娘,我娘就用水養在小陶罐裡。彩芽,這些給你,你放到屋裡,可香了,還好看。”

曹卓動作有些僵硬,伸直手臂把花束送到楊彩芽跟前,又晃了晃手裡的小魚。

“這是我在山風湖裡捉的。本來想烤給你吃,現在,現在你收到廚房裡,晚上和你家人一起吃。”

轉眼看到大郎,忙加了一句,“還有大郎。”

楊彩芽有些意外,看向桂樹下的山風。

馬背上的布口袋已經扁了,口袋邊緣有一溜水跡。

是她上山之前,曹卓就準備好要給她的嗎?

你對我好,我也對你好,比你對我更好。

曹卓對她的情誼,沒有比這句話更直接明了的注釋,純粹乾淨得令人心顫。

她雖知道曹卓心性單純,自己隻要沒有惡意,願意拋出橄欖枝,曹卓必定不會讓她失望,辜負她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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