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收獲(1 / 2)

官裡村迎來了一年一度的秋收。

天色才放亮,村民們吃過早飯,各家各戶就扛著家夥出了門,人人臉上都是即將收獲的喜悅,和鄰裡打著招呼,一路閒話說笑往地裡去。

土路間隔的連綿田地裡,不過一會兒,一壟一壟的田畝裡就站著揮舞鐮刀的半彎身影,田邊樹下,高粱和黍子漸漸堆成了一座座小山。

日頭半高,老張家的地頭上,高粱杆和高粱穗一捆捆摞得老高,小紅帶著張四郎,趕著騾車,將裝好的一車先送回家。張四郎在車邊竄來竄去,瞥見大路上跑過一道熟悉的身影,忙大聲叫道,“大郎!你去哪裡?”

“我去找我爹我娘!”大郎晃晃手中的籃子,折身跑到車邊,甜甜叫了聲,“小紅姐。”

白叔家的五畝良田是後來買的,不在官裡村,在隔了一裡地的鄰村。

小紅看了眼大郎挎著的籃子,了然笑道,“給白叔柳嬸子送午飯呢?”說著探身從車上抓了幾根碧綠的秸稈,塞到大郎手中。

張四郎見狀也不和大郎拉扯打鬨了,挺著小胸脯,“這是我家種的秸稈,這會兒吃最甜了!你嘗嘗,和糖一樣!”

大郎雙眼亮亮的,卻不急著吃,笑著道謝。

“你讓你爹割成小段,夠你和你彩芽姐翠花姐吃的了。”小紅一眼就看破大郎的心思,揉揉大郎的頭,“等家裡糧都收完,你喊上你彩芽姐和翠花姐,我帶著你們拾穀穗去。再過上幾天,我們一起去方舉人家地頭,耮花生去!好幾百畝花生地呐!”

張四郎也不管這話不是對自己說的,和大郎並肩蹦跳,興奮的大聲叫“好”。

第一次經曆秋收的大郎,見什麼聽什麼都覺得新鮮有趣,和張四郎頭碰著頭,唧唧喳喳又說了幾句,才揮手往鄰村跑去。

白叔家的地在鄰村村頭,和其他村民的地隔了一段路,自成一塊,在這農忙時節,反倒顯得清靜的很。

柳氏正坐在田埂上割高粱穗,撿了根手指粗的高粱杆捆好一捆,見大郎遠遠跑來,轉頭向地裡喊道,“大郎怎麼這會兒就過來了?”

白叔抬頭望了眼日頭,擦著汗爬上田埂,張手止住緩衝不及的大郎,笑道,“離飯點還有大半個時辰,你小子急什麼?”

“爹,我中午去我彩芽姐那兒,跟她們一道去鎮上玩。”大郎滿臉興奮,把裝了乾糧和水的籃子放下,抓著秸稈問白叔,“小紅姐給我的,張四郎說比糖還甜呢。”

“你張大叔家是老莊稼人,張四郎說甜肯定甜。”白叔幾下將長長的秸稈割成幾段手掌長短,遞給大郎,“你彩芽姐去鎮上是有正經事,你乖乖跟著,彆添亂。”

賣些爛葉子爛根的,叫什麼正經事兒?

柳氏撩了撩眼皮,手上動作不停。

白叔隻當沒看見,知道兒子好奇,便剝了一根示範,“把外頭的皮剝了,嚼著裡頭的芯吃。甜是甜,比不上糖,鄉下孩子當零嘴吃著玩。等秋收完播種,爹也給你種一茬。”

大郎眼珠子轉了轉,“爹,彆再剝啦,我留幾根下午給曹哥哥送過去。”

白叔欸了一聲,又交代幾句,才放高高興興的大郎走了。

柳氏就小聲嘀咕,“大郎在楊家讀書多好,犯得著換到曹家去麼?那家又是個傻子,可彆把大郎也教傻了。”

“你胡說什麼!村裡識字的五個手指頭都數得過來,彩芽說那曹卓也是讀過幾年書的。上回大郎領著我去看曹家那馬,正好碰上那曹卓,說話雖結巴,人拘謹了些,卻也不是真傻!就是……就是孩子氣了些。”白叔靠著高粱垛坐著,語氣感歎,“曹卓又有一身好功夫,大郎跟著他又能認字又能習武,哪裡不好?翠花每個月有十天不在家,彩芽又……楊家還要忙活生意,大郎跟著曹卓到底方便些。”

“彩芽看著小,大病一場後倒是越來越有主意了。她說的對,咱們和曹家都是外來戶,幾個孩子又難得親近,正該多走動,三家抱成團才是正理。”

“這幾天,我越想越覺得她說的有理。你那些胡話,在我麵前說也就算了,彆在外頭瞎囔囔!”

見柳氏滿臉不以為意,白叔眉頭一皺,聲音加重了幾分,“楊家不拿我們當外人,才把賣蛇葡萄根葉、釀酒的事告訴咱們。你看不上這些,也把嘴巴閉緊了!”

柳氏臉色一變,剛要開口,就聽白叔接著道,“你彆好了傷疤忘了疼!還要跟著外人折騰自家人不成?!”

柳氏頓時泄氣,扯了扯嘴角垂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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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家大門吱呀一聲合上,吳氏在前頭拉著平板車,楊彩芽和翠花跟在車旁,拐下小道,往官道上走去。

大郎坐在平板車上晃著小短腿,左翻翻右翻翻,小腦袋幾乎要埋到麻袋裡去,自言自語道,“我娘聽說這些蛇葡萄葉能賣錢,一點不信呢。”

楊彩芽和翠花相視一笑,嚼著秸稈懶得理柳氏如何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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