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狗咬人,難道人還要巴巴的去咬狗不成?
權氏瞥見楊彩芽的動作,心中暗暗點頭。
對上這種無賴,以靜製動才是理智之道。
官裡村誰不知道王賴子一家是什麼貨色,任王六郎如何叫囂蹦躂,村裡人難道都是瞎子聾子,還能站到曹家和楊家的對立麵上去?
權氏心裡有底,隻冷下臉看著王六郎演獨角戲,準備伺機把人打發走。
曹卓卻是心緒翻騰。
耳邊回響著王六郎的話,隻覺得那一個個“啞巴”“芳心”“親熱”的字眼,如尖刀般不停的刺著自己的心口。
鈍痛催著渾身血液鼓噪翻湧,化成憤怒不齒,還有深深的後悔後怕——自己的傻子名聲,果然帶累了彩芽,不斷衝擊著跳動的額角。
權氏眼角瞥見曹卓的神色,暗道不好,下一瞬身側黑影掠過,曹卓已經長腿一邁,直挺挺擋在權氏跟前,立在王六郎身前半臂遠。
權氏不願兒子招惹上這種潑皮無賴,忙伸手扯住曹卓的衣角。
少年的高大身形卻是紋絲不動,隱隱散發著冷冽寒意。
權氏沒出口的話停在了微張的嘴裡,望著兒子的背影不由一怔,一時忘了勸阻。
楊彩芽隻覺得身旁翠花和英兒也是一震,三人俱都下意識屏住呼吸。
王六郎也唬了一跳。
眼前的少年明明和自己年紀相仿,卻生得高大健碩,大步跨出的腳步沉穩紮實,行動間似帶著陣風,突然站到自己跟前,帶著周身的空氣都跟著無聲波動。
勁風撲麵,生生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身形,猶如一座平地突起的小山,氣勢迫人的壓在頭頂。
王六郎硬生生閉嘴,賊眉鼠眼往曹卓身上亂瞟。
因下午要教大郎習武,曹卓身上穿著的是短打衣褲,略微緊身的衣料貼著他嬌好的身形,勾勒出曲線明顯的肌肉線條。
無聲的憤怒似乎要從賁張的肌肉中噴湧而出。
本就鋒銳的臉部線條此刻更是繃得緊緊的,硬朗如刀刻斧雕一般。
淺褐色的眸子微微泛紅,眼中散發出的怒氣和寒意如有實質,化作一柄柄利刃直直紮向王六郎。
原本因心智停滯,總似蒙著層薄霧的瞳孔中,閃動著不容忽視的寒光。
這,這真的是那個傻子嗎?
王六郎咽了口口水,腳步不由自主的往後挪了一步。
地麵砂石響起鞋底摩擦的細微聲響。
王六郎猛的回過神來,暗罵自己:傻子就是傻子,做出副嚇人的樣子難道就能變聰明了?!
隨即梗著脖子,抬起下巴挑釁者看向曹卓。
嘴邊剛低哼出一聲,就聽曹卓聲音低沉,“你剛才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因為結巴,曹卓本來說話就習慣斷句分詞慢慢說。
此時幾乎是一字一頓,話鋒都似帶著股滲人的冰冷。
王六郎話頭卡在喉嚨間,嗆得咳了一聲,臉色因為羞惱,漲得通紅。
“小爺又不是跟你說話!”王六郎橫行無賴慣了,哪裡肯服軟,抬起拳頭揮了揮,“你個傻子一邊兒去,我跟那啞巴說話,關你屁事!”
權氏隻覺得手中一空,曹卓身形微動,條件反射的鉗住王六郎的拳頭,另一隻手隨意往前一推。
嘭的一聲悶響。
王六郎已經摔了個四腳朝天。
原本漲紅的臉色瞬間陰得能滴出水來,隻聽王六郎怪叫一聲,掙紮著跳將起來,揮著拳頭就往曹卓身上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