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能等……
吳氏想了片刻,無奈搖搖頭,按下紛亂的心緒熄燈睡下。
西次間陷入一片黑暗。
楊彩芽貼著門聽了會兒動靜,才轉身走到窗邊,輕手輕腳推開對著後院的窗戶。
初秋的月色清淺,照在後院菜地上仍是一片昏暗,隻有井水反射月光,隱隱透出些銀白亮光。
楊彩芽撐著下巴倚在窗台上,偏頭望向院牆。
“彩芽,你回家能不能晚點睡,我,我有事找你。”曹卓送他們出門時,偷偷跟她說了這麼一句。
也不知是什麼事?
楊彩芽想不出頭緒,等得困意上湧,手一滑險些磕到窗台上。
院牆邊終於傳來一聲耳熟的悶聲輕響。
曹卓極力控製力道,躬身立在牆邊豎著耳朵仔細聽著動靜。
靜夜中響起楊彩芽的低聲揶揄,“要是讓村裡孩子知道你還能翻高牆,你說那些皮孩子會不會有樣學樣,各個都把自家牆頭當門進出?”
曹卓循聲轉頭,見楊彩芽探出半個身子等在窗邊,笑盈盈的挑眉看著他,不禁也跟著翹起嘴角。
長腿跨出兩步,想到待會兒要說的話,嘴角又耷拉下來。
“以後就不用翻牆來找你了。”曹卓背光站在窗外,半垂的臉隱在昏暗光線中,看不清表情,“今天有些話若是不說清楚,我,我會睡不著的。又找不到機會和你說話,隻能這會兒來找你。說完我就走……”
聲音悶悶的,透著股肅穆的低沉。
什麼事要說的這麼沉重?
楊彩芽眼角一跳,直覺出了什麼自己沒注意到的壞事,忙伸手掰著曹卓雙臂,試圖看清他的神色,語氣急切,“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曹卓一愣,反應過來楊彩芽誤會了,看著她滿眼的焦急,下意識要掙脫開的雙臂就怎麼也抽不出來,隔著衣料傳來的淡淡暖意讓他莫名留戀。
“沒出什麼事,你彆擔心。”曹卓僵直著雙臂一動不動,抬眼看著楊彩芽,喉嚨乾澀,“是王六郎說的那些的話。彩芽……要不是因為我,要不是因為我是個傻子,王六郎也不會那樣說你。說我們……是我連累了你。我,對不起……”
啊?就為這個?
王六郎滿嘴噴糞,她難道還巴巴的舉著掏糞勺儘數接著?
不對,要這麼形容,全數聽進耳朵裡的曹卓豈不成了根掏糞勺?
楊彩芽表情怪異的抽了抽嘴角,忽然恍然大悟:怪不得他會氣成那樣,全無往常的謹慎避讓,不管不顧的就直接對王六郎動手。
對上那雙閃動著自責的晦暗鳳眸,楊彩芽眼中的急切轉為訝然,最終化成一片柔和。
楊彩芽鬆開手,握拳朝曹卓胸膛上招呼,故作嫌惡的說道,“他的話你放在心上乾什麼?也不嫌惡心!什麼連累不連累的。他說的那些彆說根本就不會有人相信,有方舉人和村長裡正一起出麵,事情都平息下來了,你還瞎想這些乾什麼?”
曹卓沒有防備,被捶得險些一個不穩往後退,忙張手抓住窗台,聞言黯淡的雙眼漸漸泛起亮光。
“你才不傻!王六郎才是個愚不可及的。”楊彩芽無語的翻了個白眼,鬆開拳頭,抓著曹卓的領子往下帶,故意惡狠狠的磨牙,“你再說自己傻,那把你真心當朋友的我豈不是也是個傻的?恩?楊家其他人呢,白叔他們呢?大家都喜歡你,和你家交好,你這麼說自己,那大家都是傻的了?”
“你剛才說什麼?把話說完你就要走?這是打算跟我絕交還是怎麼著?就為了這破事兒?恩?!”
語帶責問,語氣凶悍。
落在曹卓耳中,卻如聞天籟。
曹卓心神一振,鳳眸中迸射出清亮的耀眼光芒。